一年春。
小时候的阿笙因为给阿锄驴啼的建议, 获得厨子们的一致好评, 因而从此获得灵感。
要说为什么厨子们乐衷于此,那就要从夜半就喜欢嘶鸣的公马禾禾说起。
说到公马禾禾,就不得不提到住处和马厩靠得非常近的厨子们。
要说到厨子们……
坐船运回来的俄罗斯特产, 有一种叫做套娃的东西,一套叠一套, 忽然就没有意思了是怎么回事。
言而总之, 总而言之, 阿笙由此斩获了很强的信心。
就比如说,阿锄本来是不想要驴啼的, 但是在身高体壮的厨子们包围下,最后还是勇敢地发出了声音。
“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阿笙问。
百叶笑一声:“说明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什么啊。”阿笙神秘地摇摇头,“这说明很多事情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需要旁人的鼓励。”
这时候小公子崔珩晏的病看起来好了不少, 不仅已经拜陈大儒为师, 甚至第二日就要初次去赴宴。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过阿笙在问到小公子此事的时候, 崔珩晏恹恹地抬起眸,墨色的长发垂落在书案上, 杜蘅味就飘散出来。
他轻笑一声:“阿笙要是不想让我去的话, 我不去也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
这就是没有信心的表现,亟需旁人的鼓励。
奈何阿笙根本就不知道崔珩晏偏爱什么东西,好像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这就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还是当初让她去夜半吹笛的百叶提出了新的好主意:“小公子虽然名声不太好,骄奢yIn逸,可是他因着皮相好,兼很少出门见人,每次出府都能被一堆的鲜花果子砸。他定是很喜欢鲜花。”
“啊。”长长地感叹一声,阿笙问,“不过这两者有什么干系吗?”
百叶恨恨地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是不是傻?鲜花这是对一个公子至高无上的赞扬,会让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正视他,心中还酸溜溜的既羡且妒,你说公子会不会很喜欢?”
听起来很有那么两三分道理。
兴奋地站起身,阿笙说:“茉莉花开了,我扎成一大捧,香喷喷的还漂亮。”
“俗艳。”百叶轻蔑地摇摇头,给出了只有大师才具备的真知灼见的理念,“每位郎君身上的气味都是Jing心准备的,茉莉那么香,一染上不就全串味了吗?”
会调香的阿笙不怕:“没关系,我会调配成没味道的。”
百叶一噎,接着摇头:“那也不行,茉莉花是白色的,一点也不显眼,特别是你刚才还说公子要穿月白色的衣衫,不是混成一个颜色了吗?”
“但是月白色是清淡的蓝色,茉莉是雪白的,怎么是一个颜色呢?”阿笙疑惑地挠了挠头。
说来惭愧,文盲百叶一直认为这两个颜色是一样的,于是她自动跳过这个话题:“你也说了是淡淡的蓝色,一点都不显眼,总之,绝对不行,你还不如去弄点无味的凤仙花瓣,又夺目又漂亮,还省去调香的功夫。”
这话很是有理。
然而阿笙出院子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更加愁眉苦脸:“但是凤仙花都被崔大夫人给摘秃了,一瓣都不剩下。”
凤仙花一般都是用来涂抹指甲的上好材料,捣成汁水敷在指甲上,用不了多久,无色的指甲就变成艳色的红了,是崔大夫人离不开的好帮手。
不在主子面前伺候的百叶一下惊呆了:“崔大夫人是长了多少片指甲啊?不愧是大夫人,只有她的驭宅才能,才得以配得上这么多指甲。”
虽然依旧不明白这两者又有什么干系,阿笙依旧认真地点点头:“百叶姐姐你说得对。”
被吹嘘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的百叶怪不好意思的,轻轻揉了揉自己也染红的指甲,低声说:“我还知道有个野园子里头种凤仙花,光是落花就好多片。不过今儿个已经下匙了,你得明天一早才能去。”
爱睡懒觉的阿笙咬咬牙:“为了公子的第一次赴宴顺顺利利,不就是早起一会吗?我能做到!”
早起的困意被强行催折,小阿笙真的是凭借着对公子美色的爱才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睡眼朦胧地在百叶的掩护下溜出府。
浓绿的叶片下是簇簇朱红的花朵,不需要多见,阿笙俯身时手指上掩盖的都是柔软蓬松的大片花瓣,每一处纹路都在细细地挠她的手掌心,草汁被一片春光碾碎,堆积在阿笙的裙袍下。
大朵的厚重花瓣被小心地拾起,还想要挑出来最漂亮的满天星搭在旁边,如果扎成一束,一定比最温柔的朝霞还要明媚。
清晨的春露染shi了阿笙的眉梢,就连发尾上的水珠都是清莹的一点点水色,盈着初起的雏鸟清澈的眼睛,就又是万物复苏的嬅嬅之色。
公子很紧张,如果有鲜花的陪伴,会不会觉得轻松不少呢?
就好像阿笙她依旧能陪在他身旁一样。
高高束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