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来茉莉洗头房里打工的,却能甜言蜜语,哄了茉莉先预支了工资给她。
洗头房生意不好,即便是周末也没有几个客人。
没有客人的时候,哪怕做做卫生也好啊。她倒好,像只叽叽喳喳的黄鹂鸟,总是围在茉莉身边。
周末晚上,茉莉替他们两个人都叫了外卖。
邓亘馨和小海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人一份盒饭。
“你姐姐教我那些东西,会不会不靠谱啊?”邓亘馨戳戳小海,小声嘟囔,“什么阳气不足,就泡个法器热水澡之类的,听着好奇怪。别人会不会都把我当成骗子啊?”
小海正在rou痛姐姐掏的外卖钱,听到邓亘馨质疑茉莉,脸色一沉:“……你要是不信,就别缠着我姐姐教你啊。别人要觉得你像骗子,那也肯定是你的问题,再没有人把我姐姐当成骗子的。”
原本只有两人的洗头房,自从多了她,再也没有两人独处时的宁静。
邓亘馨不以为意,又神神秘秘凑近了问他:“……哎,你姐姐说我是Yin阳眼,要收我做徒弟呢。你说,我到底是不是?”
小海抬眼,冷冷说:“Yin阳眼有什么稀罕?我姐姐说了,快死的人,黄泉路走了一半,人人都能看得见鬼。”
“呸呸呸呸!什么黄泉路!”邓亘馨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可不要死掉,我要长命百岁的。”她笑眯眯,“只有活得长,才能多赚点钱呀。”
小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怼:“……满脑子只有赚钱,姐姐一天给你两百块还包饭钱,还不够多么……”
邓亘馨连连点头,伸手夹了一块红烧rou放进小海的碗里:“多多多,这可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兼职!以后啊,还得麻烦海少爷在茉莉老板面前多替我说些好话,好让我长长久久地在洗头房里干下去。”
可是这个周末,明明刚刚才说过“长长久久”的邓亘馨,却没有出现在茉莉洗头房里。
“早告诉过姐姐,不能提前付给她工资。”小海仍在纠结,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抬着头朝窗外望,“看吧,她说来就不来了。”
他本来只想吐槽,可是说着说着,又有些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听说馨馨姐姐家里也不太好,借了不少钱呢。”
他的语气里,挂念的心情昭然若现。
茉莉淡淡地笑了,走到他的身边。
“海,别担心了。能让一个缺钱的女孩子连钱都不来赚,还能是什么原因呀?”
“男人嘛。”茉莉温柔地说,“十有八九,还是个很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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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哪里呢?怎么找不到呢?”邓亘馨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微的哭腔,抱着劳卡文的手臂摇来摇去。
他一边拍拍她,一边小声安慰:“……没关系,就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有可能他们搬走了呢?”
周末的午后,他们站在宝灵街的路牌之下,来来回回走遍了整条街。
邓亘馨咬着嘴唇:“茉莉姐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给我,我才上了几天班……这怎么行?”
她想回去上班,却怎么也找不到茉莉洗头房,这个她周末兼职打工的小店。
明明有一块红绿相间的招牌,就挂在整条街最显眼的地方,无论何时经过都会一眼看见绝不会错过。
可为什么今天,他和她一遍又一遍地找过宝灵街,却再也找不到这个店铺存在过的痕迹?
他们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余晖洒满整条街道才停下。
落日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里渐渐沉下去,他和她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可能这就是命吧。”劳卡文冷不丁地说。
邓亘馨有些诧异:“你是学物理的,我以为你不信命运这些。”
劳卡文嘿嘿笑了:“再唯物主义的我,不也相信了你是神的老婆么?”
谁会想到人生的际遇会是这样不可捉摸呢?
谁会想到他离开家乡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候,就好像遇见了那个会改变他一生的人呢?
“一生?”邓亘馨扬起眉毛,眼睛里笑意满盈,“哪有这么容易……”
“想当中国人啊?”她白皙的掌心摊在他面前,“可以啊,《外国人永居条例》了解一下,先拿个诺贝尔奖再说吧。”
他微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小螺号(一)
小螺号,嘀嘀嘀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嘀嘀嘀吹,浪花听了笑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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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急诊室,一向是最能体会人间冷暖的地方。
小海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来到医院是什么时候了。
大约是很多很多年前吧,那个他的母亲口中曾经“焦急地抱着生病的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