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阿姨脑海中嗡地一下,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
她冲到了卧室里,冲着呼呼大睡的丈夫后背狠狠拍了一下。
廖老三惊讶地坐起身,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有了外遇。
“什么萝卜!明明是你自己买回家的。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赶紧睡觉吧。”廖老三倒头就睡,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信息时代,讲求证据,廖阿姨坐在沙发上,闻着满屋子的萝卜味道,郁闷得心里憋火。
“睡不着啊,怎么都睡不着!闻着哪哪都有萝卜味道,像做噩梦一样。真是快把我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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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日子,廖阿姨只有在洗头房才能勉强睡着一会儿。家里越来越浓郁,和总是时不时出现的萝卜让她越来越烦躁。
她顶着两只黑黑的眼眶,慢慢悠悠地从洗头椅上站了起来,拎起放在地上买菜的袋子。
那袋子似乎有一些沉手,沉得廖阿姨两手一起用力,才总算拎了起来。
茉莉送廖阿姨到门边,状似好奇地问:“廖阿姨,您今天买的什么菜啊?”
廖阿姨打开袋子给茉莉显摆:“一大早去农贸市场里面挑的,土豆西红柿多新鲜,看,还有一把韭菜,炒个鸡蛋吃”
茉莉探身凑过去看。
只见廖阿姨打开的袋子里面,赫然放着四五只绿油油的、沾着新鲜泥土的水萝卜。
拔萝卜(二)
瘙痒了整日的头皮终于舒服了,廖阿姨神清气爽地从茉莉洗头房出来。
廖老三不在家。
可是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却仍然有股萝卜味道。
廖阿姨越想越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下午出门前已经吃过晚饭,现在却仍然饿得心口发慌,干脆把冰箱里的水果全部翻出来,一口一口啃着。
鲜红色苹果汁ye横流,她张开嘴巴嘎嘣一下咬了下去,苦涩的泥土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半点苹果的味道也没有。
廖阿姨呆呆地端详手里的苹果,突然恍然大悟地站起身,拉开了冰箱的门。
只见敞开的冰箱里面满满当当摆着各式各样的水萝卜,塞满了整个冰箱。
廖阿姨尖叫了一声,气得恨不得一把砸了冰箱:“廖老三,你这个混蛋!从哪里找这么多萝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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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阿姨再次来到茉莉洗头房的时候,神情就有些焦虑。
“我最近这到底怎么了?”她忧心忡忡愁眉苦脸,“每天晚上回家腰酸背痛,胳膊像是扭到了似的一阵阵发疼。家里总是一股萝卜味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萝卜,闻着那个怪味道,我连觉也睡不着”
茉莉默默地瞥了眼她放在地上的布袋,鼓鼓囊囊的袋子里装满了水萝卜。连菜场的小贩都好奇地和廖阿姨打招呼,问:“您今天还来点儿萝卜?”
她惊讶地摇摇头,神情十分不快,嘴里不停地嘟囔:“我最讨厌萝卜了,从来不吃萝卜。”
可是手里却麻利地往袋子里装着圆滚滚、绿油油的水萝卜。
小贩心里打鼓,嘴上却不敢说,看着廖阿姨离去的背影满是疑惑。
茉莉的眼睛里却没有疑惑。
而是满满的理解。
她体贴地替廖阿姨洗着头,温柔地劝说:“既然家里都是萝卜味道,就不要在家里待了呀。记得来我这里,我这里没有萝卜味道,不信,你闻闻?”
廖阿姨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室茉莉花香,让她焦躁的心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稳。
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茉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洗头椅上躺着的廖阿姨,轻轻叹了口气。
“你从来都不知道,廖老三以前做过什么,对么?为什么他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你们同在一个镇子,他却绝口不提他长大的村庄?为什么他为人这么古怪?”
曾经犯下的错误,曾经伤害过的人,像是盘旋在头顶的秃鹫,随时等待着俯冲而下,将过往的隐秘撕扯得血rou模糊。
应该死的人总是不能在最该死的时候得到报应,却要连累红尘凡事中疲于奔命的普通人。
“廖老三要是死了,我一点都不可惜。”茉莉淡淡地说,“可是廖阿姨,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你,明天早上可千万不要待在家里。”
廖阿姨睡得香甜。
而那个乖巧的洗头小妹坐在阳光射不进的角落里,短短的黑发遮住眼睛,再看不出一丝表情。
拔萝卜(三)
在廖老三的故乡,秦岭脚下的小村庄廖家村里。
清晨七点,村口廖四福的家门紧闭。
隔壁廖小妹刚刚吃完早饭,挎了筐正准备去拔猪草,看到廖四福家紧闭的家门,好奇地上前推了推。
“叔!婶!”她喊。
没有人回应,可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道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