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罗夫特指的是什么。
在他们以“史密斯夫『妇』”搬去那套安全屋时,理查德曾经向罗切斯特索要过自己的住址。而当时的伯莎将这个麻烦推给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她说,等到案件结束后再考虑这件事。
如今案件真正结束了。
“毋须多言,伯莎,”迈克罗夫特又说,“除非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见简·爱,否则你不可能与理查德·梅森彻底划清界限。”
是这样没错。
她可以与之拉开距离,但在眼下决计不是解决的办法。
伯莎是不会和理查德·梅森相认的,她已经亲自埋葬了伯莎·梅森,不论如何,她也不会把过去的疯女人身份从墓地里挖出来。
但没有了控制不住的激烈情绪左右,伯莎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该如何应对。
“不用你回应,亲爱的,”她一勾嘴角,轻松开口,“我自有办法。”
说完,伯莎松开了自始至终一直挽着迈克罗夫特的手。
高挑的牙买加女郎款款向前,走向喧嚣热闹的人群,却最终只是堪堪停在了边缘,选择与理查德·梅森并肩而立。
“一会儿简可要丢捧花了,”她说,“不去试试看?万一幸运儿就是你呢。”
理查德·梅森愕然转头。
又过了近一年,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看上去总算走出了妹妹死亡的悲痛。至少在伯莎看来,依旧苍白的理查德多少像个活人了。
他震惊地看着伯莎,似乎是因为她主动与自己搭话——
看来晾了他近一年,足以让理查德·梅森知道,面前这位女士是真的不想和自己交流,故而在教堂重逢,也没有第三次厚着脸皮上前套近乎。
但她却来了。
理查德是既惊讶又高兴。
他看向伯莎的眼睛,原本想找些话说,但当理查德·梅森触及到那双清明且冷锐的暗金『色』双眸时,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之中没有不在乎、没有故意摆出来的冷淡和回避,蜜『色』肌肤的女士坦白地看着他,直率、狂妄,带着几分英国人不会拥有的野『性』——这是一双理查德·梅森一度非常、非常的熟悉的眼睛。
恍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言语说明,没有多余解释,更无须倾诉衷肠,理查德·梅森只是注视着这双眼睛,因伯莎主动上前而有些激动的情绪一寸又一寸的平复下来。
梦境成真,可作为兄长,却反而极其放松。
他缓缓扬起一个笑容。
“你不去吗,马普尔小姐……啊,抱歉,”理查德回答,“应该是泰晤士夫人。”
“无所谓啊。”
伯莎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想结婚就结婚,想不结就不结,哪里还用得到这些东西?”
理查德释怀说:“也是。”
接着二人之间陷入了并尴尬的沉默。
伯莎和他的视线同样转到了简和罗切斯特身上。
良久之后,理查德主动打破寂静:“恭喜你脱离苦海。”
伯莎欣然回应:“谢谢。”
“我能……呃,我能不能,”理查德顿了顿,“请你和福尔摩斯先生来我家做客?只是……作为朋友。”
伯莎再次转头看向身畔的理查德·梅森。
迎上对方期待的神情,她笑了笑,坦然道:“当然,为什么不?”
***
当天简和罗切斯特——主要是简的极力挽留下,伯莎和迈克罗夫特在爱先生的庄园里留宿。
晚餐过后,伯莎走出庄园。
离开花园后,落入眼帘的是璀璨星空和空旷的草地,在lun敦,你绝对见不到这般繁星点点和绿意盎然。
穿越之前的伯莎也是位城市住户,穿越之后又没在桑菲尔德庄园逗留多久,导致她都不记得上次见到这样的自然风光是什么时候了。
伯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声响,纵然不回头,她也知道来者是谁。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手中拿着一件女士外套,他礼貌地递给伯莎:“小心着凉。“
“谢谢。”
出言道谢,伯莎却没有动,而是歪过头,近乎撒娇道:“你为我披上。”
迈克罗夫特一笑:“我的荣幸。”
绅士抖开外套,轻轻放置于伯莎的肩头。
她拢了拢衣角,干燥且温暖的布料一下子笼罩住了伯莎——来之前,迈克罗夫特把它放在壁炉附近烤过。
伯莎顿时莞尔。
“麻烦结束了就是轻松,”她说,“乡下感觉也不错,我都有点喜欢这份安宁了。”
“是吗?”
迈克罗夫特玩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的喜爱大概只会维持三天。”
伯莎认真点头:“你说得对。说不定连三天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