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许清如送来了账本,她看了才发现这本账目乱的很, 且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便叫来闲人赵举人一枚, 两人一起忙碌了至第二日晌午, 才将账目重新整理一番,这下不仅盈利亏损清晰了然,连其中漏洞也是看的清楚。
不过这正是账目的蹊跷之处, 赵京钰仔细想了想道:“这里去年五月份蔡掌柜贪了一笔十两的进货银子,却又在之后的一点点补回来,这是为何?”
赵京钰想不通蔡掌柜的意图, 许清如却是想的明白,她解释道:“去年六月初蔡掌柜娶新妇,大抵五月份的时候原配妻子就已被他母亲赶出了门, 结合蔡掌柜之前说的,蔡夫人当时重病……”
见赵京钰一脸恍然, 可眼底仍旧有些不解之色,她便又道:“言竹是想不明白为何蔡掌柜宁愿偷偷摸摸贪墨银子养原配妻子,却不愿为她与母亲撕破脸?”
赵京钰点头。
许清如无奈叹息, “人心便是如此复杂,蔡掌柜虽对原配情谊深厚,心里却大抵也和他母亲一样,想要个儿子傍身吧,他母亲这般一推动,他便无法坚定由着母亲去伤害妻子了,说白了不过是自私罢了,但这也怨不着他,人心皆是如此,谁又能做到全然无私呢?”
见赵京钰陷入沉默,许清如转身从包裹里找出一张纸,上面用丑陋的笔迹写着满满整张纸的字,这便是为胭脂铺新取的名字。
她将纸张摊开在桌上,敲了敲桌子,“言竹别发呆了,赶紧来帮我参谋参谋哪个名字更好!”
赵京钰朝她走过来,顺着那双纤细干净的玉指看向那纸张,下一瞬眼角猛地一跳。
这字!
这字实在是有种叫人落荒而逃的冲动,墨渍糊作一团,有的字根本叫人认不出,打眼看去像是滴了一团墨在上面,且这些字大小不一,大的如婴儿拳头般大小,小的便是一滴墨滴在纸上。
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赵京钰想,他终其一生,恐怕也再不会见到这么丑的字了!
但许清如却不知晓身旁人的心里想法,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草稿纸罢了,既是草稿纸写字的时候自然不需多讲究,为了贪图方便,有些字她甚至用了代号,代号自然只有她自个儿看得懂了。
但这张纸本就是给她自个儿看的,她自个儿看得懂就行了,言竹不懂没关系,她念给他听就是!
……这不怪她,实在是毛笔字太难写了。
许清如已是一连淡定的将纸上的名字念了出来,然后问赵京钰道,“你说哪个更好?”
赵京钰幽幽道:“你这字儿该练了……”
许清如:……
她瞪了这人一眼,毫无羞耻之意的道:“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该帮我选个名字!”
“不若便叫妆意阁,简明且……”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花月坊’的名字,及许清如之前对这名字的说法,赵京钰轻咳,一本正经道,“不显庸俗,夫人觉着如何?”
许清如笑道:“甚合我意!”
她心道,举人老爷选的名字果然就是好!
虽着这名字本身是她自个儿取的,但因取的名字太多,那么多字堆在一块儿,却是叫她挑花了眼,得赵举人这般一指点,她顿时便瞅准了这个名字,且越看越顺眼!
她兀自高兴了会儿,等再次去注意赵京钰时,见他似有些欲言又止,她便关切的问,“可有什么想说的?莫不是你想到了更好的店名儿?”
“没什么,只是夫人的字儿……从小便是如此么?”赵京钰指了指那张摊在桌面上,糊满了墨迹的纸,“夫人的老师恐怕是个没本事的。”
他话说得委婉。
许清如哼了声,不甚在意道:“言竹是说我字写得丑么?想说直说便是,我难不成还会怪你?”
他浅笑,并未直白打击,仍旧委婉道:“夫人的字尚有提升空间。”
话落,他见女子毫不惭愧,那双明亮的眼睛闪过狐狸般狡黠的光,“言竹说的有理,既如此我也提点提点言竹如何?”
赵京钰有些好奇,“哦?请夫人指教。”
许清如道:“言竹可知……对掌柜不敬是要扣工钱的。”
赵京钰:“……夫人的字难得一遇,言竹自愧不如。”
许清如笑的花枝乱颤!
窗外的叫卖声始终不停,但女子娇娇的笑声却足以掩盖一切杂音,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生动极了。
那原本被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小狐狸挂件儿入了许清如的眼中,她指着那小挂件儿道:“本掌柜将这东西赏你了,往后记得多说些这样的大实话,本掌柜最喜欢实诚人。”
赵京钰无奈失笑,这女子竟是半点儿不觉得羞臊!
等到了次日,听剩儿来说擅长修葺房屋的长工已经请来了,许清如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让剩儿回去忙活,剩儿却无动作,想到蔡掌柜交代的事儿便道:“蔡掌柜……啊呸,都是小的口误,是蔡伙计说若小姐账本上有什么看不懂的只管找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