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她是太后。”
微子熠说得毫无波澜,太后张着嘴,只有两只眼睛还能动,连呼吸一下都不敢。
微子启没回头,眼都没眨一下:“所以她必须死。”
手里的剑又要向下,太后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嗓子发出乌鲁乌鲁急切地求救声。
微子熠抬手一个格挡,将微子启推向床后,他只向后退了两步便蹬住地,剑尖再次一路向前,微子熠却铁了心地要拦住他。
二人近身交手,一个浑身是血,步步紧逼,一个龙袍加身,以退为进。
许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微子熠竟然占了下风,剑尖沿着他脖颈前方一路刺过去,微子熠背手转身,微子启最终站在他近身前。
“她死有余辜。”
“但他是懿顺皇太后。”
太后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微子熠,她一手送上王位的儿子,才是那个最想要她命的人,甚至连她死后追封的谥号都想好了。
“你可以为意儿报仇,但是,你不能,覆了朕的天下。”
微子启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微子熠,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
他起了杀心,很难按捺下去,但微子熠的眼神冷静而沉稳。
“王……王爷!”下人突然闯进来打断寝殿里的两个人。
“王爷,王妃……王妃她……”
微子启心下一紧,没再与微子熠纠缠,赶忙跑了出去。
等他走了,微子熠才慢慢走到床边,看着仍旧在流血的太后。
他声音仍旧平缓,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好像床上的人并没有发生什么。
“母后,朕,终于能和您好好说会话了。”
太后在床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她终于明白,他在她面前故意说温令意仿佛是要想起来十年前的事情,就是为了逼她。
让她慌乱,让她露马脚,甚至让她对温令意起了杀心。
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让微子启对她起杀心。
她是太后,是他的娘亲,他不能弑母,但微子启可以。
也只有微子启可以。
“母后不该伤了意儿,当年,您也是知道朕的心思的。”
但是,他的心思,在江山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丞相也用不了多久了,朕会亲自了结他。”太后听见他说丞相,呼吸变得短促而急切。
“母后不要动气,小心身子。”
微子启给太后掖了掖被角,仿佛他当真是只是与她闲话家常一般。
“母后与丞相之事,朕很早就知道了,可您是朕的母后啊,朕…不忍心。”
“私会丞相、买卖官爵、扰乱朝堂、杀害亲王、暗养死士、勾结南诏。”微子熠开始一条一条罗列太后这些年的罪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一直都将她看得明明白白。
“母后,这些罪状,任何一条,都足够五马分尸了。”
太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开口:“我……我为了……你的……王位……”
“儿子知道,您一路走来,都是为了儿子的王位,杀害顺妃,陷害秦王,毁了温家,都是为了儿子能够堂堂正正坐上王位。”
“你……你……”
“就是因为朕知道,母后……切莫怪罪。”
怪罪?太后徒劳地看着上空,怪谁呢?
怪她没有看清她这个儿子竟然有弑母之心?怪她为他的王位铺路?怪她这些年为她在幕后稳定朝廷?还是怪她当年不该弃了那个少年郎,偏要走这条血路。
微子熠,她的儿子,当真是个帝王了。
微子熠在床前默默跪下:“母后,我是您的儿子,不是争夺王位的棋子,您更不该,以此为借口,杀了顺妃,和温先生。”
隆和九年,圣祖懿顺皇太后驾崩。
微子熠跪在床前,淡淡开口:“母后,今儿,是个好日子,七日之后,适宜下葬,这日子,您选得,不错。”
他缓缓磕了个头。
床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最后,为朝廷,为天下,为阿玉。”
他再次磕了个头:“也,为我。”
为他自己,十年前,微子启差点疯了,他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一夜之间,几乎是兄弟反目,他本来还算和顺的人生,像是一盘棋,被掀了个天翻地覆。
如今,他终于成了执棋的人,他想亲手杀了那个颠覆他人生的人,但是那个人,是他的娘亲。
他是帝王,弑母的罪名,永远不能落到一个帝王头上,君若不君,则臣不臣。
所以当蒋知言说出他心里的计划时,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暴怒。
早在不知道哪一天,他心里就开始有了这件事情的一个影子,可他不能说。
只是做。
他故意让蒙舜进京,与太后密谋,他故意告诉太后温令意的记忆有回转的迹象,他故意将温令意的处境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