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去骑马,倒也没马上去,微子启只安抚着小姑娘在王府里又呆了两日,说是得养养腿,温令意倒也不急,她还挂念着海棠的伤。
前几日她腿不舒服,走路姿势都不太自然,也就没能再去看海棠。
不过现下能去了,温令意也害怕起来,她从没见过那样重的伤,想起那天她见海棠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身后竟是一片殷红。
不知道……海棠醒了没有……
小姑娘要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管家为什么要打那么重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海棠……
其实照顾还是有好好照顾,只是越是仔细地照顾,柳丞就越是后悔。
若是好好斟酌,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她参与这件事,可他竟然选了个下下策,估计她对他本就不多的情分也被打得滴水不剩,否则也不会每次他来给她上药,她都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应该不光是疼的吧……
柳丞正小心着上药,手底下的姑娘正抓着枕头咬着嘴唇抖得厉害。
那日下了重手,柳丞一直守在她身边,给她上药换药直到人醒过来,结果海棠看见他第一眼就开始往后躲,那时候她身上还发着高热,许是烧糊涂了,若是不糊涂,按她生气起来的性子定能够将话说得十二分凉薄。
可是那时候她没有,除了往一旁躲,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求着他别碰。
怕她动起来再牵扯到伤口,柳丞只好把人拖到面前来抓住胳膊不让她乱动。
海棠本来没哭,被这么一强制,反倒吓得哭了出来。
算起来,柳丞认识海棠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姑娘失态的时候,这是头一回。
平日里守着王妃,做事稳重,偶尔被罚过几回,他也都手下留情了,他哪里舍得朝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下手,他又不是微子启那个性子。
海棠发烧的几天,每次上药都像一次行刑,一个身上疼得难挨,一个心里苦得发涩。
如此照顾了好些天,海棠的伤势虽重,但养了这些天也大好了,不会再高热不退也不会在上药的时候挣扎,柳丞踩着换药的时辰进去,海棠清醒过来,见他来便下意识地紧张,却不曾表现。
柳丞这些天将心疼后悔都尝了个遍,不过心内却略有庆幸,幸好伤得重了些,还不能坐着也不能下地走动,否则很多事都瞒不过她了。
如此思忖也暗骂自己是个畜牲。
柳丞进去的时候,海棠正挣扎着自己上药没注意他进来。
“你在干什么?”柳丞心下一惊,生怕她再碰破了伤口,倒是把海棠吓了一跳,回头见他朝自己奔过来心里猛然出现那日自己被禁锢住挨打的情形。
她还记得自己想要挣扎躲开但是躲不开只能挨着的时候,疼的时候只知道疼,也顾不上别的,如今再想起来,心里的确是怕的。
海棠胡乱地扯了被子想盖住自己,柳丞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扯被子的手:“小心!”
“小心碰了伤口。”
那一瞬间,柳丞心里也是满满的讽刺,这些伤,明明都是他亲手留下的。
海棠愣怔一瞬,随即向后抽手:“我已大好,不劳管家费心。”
这样生冷的话柳丞也不是头一回听:“等你能下地走动了再说。”
海棠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纵有千般不愿,眼下却也无法,挣扎于伤无益,不如好了再另作打算。
柳丞见她不再抗拒才缓缓掀开被子替她上药,药都是王府库房里存着的上好的药,伤好得也快些。
当时破皮严重的地方现下还没有完全恢复,仍是嫩红的血rou,柳丞知道,那天的藤条后来都抽在了这些血rou上,光是这么想着,他上药的手便有些不稳。
他后来找过府医,要了些祛疤的药来,好好的个姑娘,万一在这里留下疤痕,将来嫁人了让人怎么想呢?
以前他也想过,海棠会不会嫁给他,如今不敢想了,一顿藤条,早就把两人的情分打得一干二净,甚至见了他,海棠会下意识地害怕,他便也不敢再奢望什么嫁娶之事了。
破皮处细细上了药盖上纱布,又将青紫处上了药酒揉了好一会,药起了作用,伤处又缓缓疼开,按着她腰的手感觉到一阵温热,方知她又疼出了汗。
柳丞咽下喉间的苦涩刚想说什么,海棠却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