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不由泛起了嘀咕, 陛下会因着皇后这一层关系网开一面吗?皇后和丹阳公主的关系那般亲近,若是……
当真是左右为难。
黑夜悄然来临, 窗外弦月如钩, 白日里热闹喧哗的皇宫, 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此时的掖庭内,经过层层把守, 顾沅终于又一次见到了画眉。
今夜的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脸上遮着面纱,面上神色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她拎着一个小食盒,行至门口时,好一番央求,又给了守卫一些事先准备好的银子,这才被放了进去。
这是宫中关押犯错的宫人的地方,环境可想而知怎么会好,一进到里面,便扑面而来一股chaoshi血腥的味道,跟着宫侍的指引,拐了几个弯,她才在最里间看到画眉。
在看清来人是顾沅时,画眉一愣,随机眼里便泛出了莹莹水泽,正想着要上前行礼,可再一仔细看到顾沅的行头,不由顿住了身。
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重则杖毙,轻则仗刑被赶出宫,如今还未行刑,是以画眉还和平常一般无二,只是面色看上去很是不好,原本清秀的小脸,此时愈发憔悴。
待引路的宫侍走后,画眉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掩面抽泣道:“小姐……”
自从入了公主府后,小姐待她甚好,她自以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成想还是早已被顾沅发现了,而这么多年,小姐一直在给她机会,是她不知道去珍惜。
顾沅看着她这般,原本有些冰冷的心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怜惜来,可也只是一瞬,她的拳手不由越攥越紧,甚至指甲都嵌入到了手掌中,“你若为难大可同我讲,公主府待你一向不薄,而你却选择了最糟糕的方式……”
昔日春桃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十年的情谊,竟也敌不过她最初的敌意吗?
画眉的声音低低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伪装,她的眸子少了几分怯弱,她恭恭敬敬的对着顾沅磕了一头,“奴婢一家都受了郡主的恩惠,若是没有郡主,早已没有了奴婢一家人的性命,画眉愧对小姐,愿以性命作为报答。”
到底是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总该为她来送行,顾沅丢下手中的小食盒转身便要走,却听画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姐,上林苑狩猎那日小心。”
顾沅闻此身形不由微一停顿,随后连停留都未曾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一连几日,陛下都未曾召见宫中妃嫔,一些妃嫔不由觉得有些惶恐,一早来凤寰宫请安时,都不由得话多了些。
程惜云只在最初的两日来请过安,随后便一直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请安,顾沅体恤,特意赏了一堆的补药,差人送了过去,命她每日喝着。
她可是这中宫之主,如今这些妃嫔才初初入宫,若是轻饶了一个程惜云,只怕就会有千千万万个程惜云跳出来,她这不受宠的名声都已经传出去了,若是再有妃嫔骑到她的头上,她也不理会的话,只怕这后宫日后会愈发难熬,个个都会骑到她的头上来。
今日魏才人穿着一身葱绿的宫装,长裙逶迤及地,腰间束以碧绿丝绦,将她那婀娜的身段勾勒的越发玲珑有致,宛如荷塘中亭亭玉立开的最好的那朵芙蕖花。
有些胆小怕事的李才人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她本就带着一股弱不禁风的娇柔,此时微微垂着眸子但笑不语,像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就连坐在尾座的钟沁儿都花了些小心思,面上薄施粉黛,发间缀以明珠,一身水蓝宫装,清新动人。
再反观皇后娘娘就穿的十分保守了,中规中矩,没有一丝新意,也没有一丝错处,发间仅簪了一只莹白玉钗,低调的都有些不像一宫主位。
率直话多的魏才人,在众人都请了安后,不由哭诉道:“说来惭愧,嫔妾自打入了宫,还未曾见过天颜,不知是嫔妾哪里做错了,竟这般不讨陛下喜欢……”
一旁的郑美人赶忙安慰道:“妹妹快别委屈了,莫说是妹妹,陛下来后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妹妹快别委屈了,咱们大家还不是一样?!”
又有妃嫔道:“听闻前些日子里程婕妤还亲自去昭阳殿送了羹汤,结果等了半晌,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听闻程婕妤和陛下还是旧时,连旧时都不肯见,又如何会来见咱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妃嫔。”
“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后宫中有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一个是陛下喜欢的吗?”
……
这些宫嫔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热闹,大抵是把顾沅当成了同道中人,在她面前说话毫不遮掩。
毕竟,皇后可是陛下自小就定了亲的,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感情,也不受宠,那日后估计也是很难受宠了,她们看向顾沅时,都不由得纷纷投上了可怜的目光。
有宫嫔忍不住道;“听闻陛下还是太子时,就和身旁的伴读兴趣特别相投,陛下莫不是喜好男风……”
有宫嫔表示赞同,“陛下如今年岁正盛,断断没有道理不去喜欢女人,听妹妹这般说,很是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