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开口,或者说怎么打破这份死寂。
“你……”两人同时开口,云天海停了下来,轻声道:“你先说。”
顾明兰一向不客气,直接道:“你进来做什么?”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云天海会当着孩子的面,追到书房来,一口气堵在心上,上不去下不来,当初的纠葛都在眼前闪过。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云天海道:“明兰,你的脾气一点都没变。”
顾明兰哼笑了一声,“怎么我没变,让你挺失望?”
提起气性这件事情,就让顾明兰耿耿于怀了很久,当初刚结婚到时候,顾明兰的性格就不好,出了名的骄纵和火爆。有一次,顾明兰因为一只母鸡和邻居大吵一架,她天生小姐做派骂不来人,只能红着眼被别人指着妈骂,云天海下班回来见她闷在被子里哭,温柔的劝:“你啊,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跟了我我让着你,若是别人未必能忍得了。”
瞧瞧那邻居,就不会忍耐顾明兰的脾气,若是他不在家护着她,准会被欺负,这叫他如何放心。
所以几十年没见面了,第一句话还是数落她的脾气,顾明兰气不打一处来。
听见他说这个,云天海的思绪一下就被拽到了过去。
他家原本都是铁道上的修剪工,日日夜夜与火车铁轨为伴。他出生时,赶上可以读书的好时候,家里就凑足了力送他读书。
云天海倒也争气,成了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村里还敲锣打鼓发锦旗的庆祝。
上了大学,自然就得了别人的重视,碰巧他快毕业的时候,得了消息,家里就有媒人登门说亲。
云天海的父母虽然送他上学,可还是老派思想,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孩子,在他那个年纪,云天海和兄弟们都满地跑了。
媒人又说对方是个资产家的小姐,当年那个年代比较敏感,后来成了破落户,不过人是极好的人,长得标志,又能说会道。
关键是还上过学,至少和云天海说的到一块儿。
云天海父母一合计,便让两人见了一面,顾明兰长相姣好,明眸善睐,端的是小姐做派,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让云天海刮目相看。
云天海父母也满意,自然给了比较丰厚的彩礼,让顾明兰的父母放心女儿不会被欺负,风风光光的抬到了云家。
顾明兰心高气傲,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猛地跌入尘埃,不屑与俗人为伍。
嫁过来的顾明兰,不愿意同云天海的父母一起生活,瞧不惯他们的生活做派,云天海是个有主意的人,当时在单位上下班的路程也远,当即带着顾明兰搬进了单位的小楼房。
单位房,一层楼住着四五户,隔音不好,时常隔壁吵架声,孩子的哭闹声,甚至是半夜的摇床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明兰不下一次的抱怨过,她不想住在这种地方,她想住洋房,穿洋装喝咖啡想做回被人伺候的大小姐。
云天海只当她天真闹着玩,他本来就比她大几岁,下班后回家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想着自己累点没事儿,刚结婚嘛,等到时间长了,她就会接受自己,日子总能过下去。
顾明兰会约上几个刚认识的姐妹,在家挑裙子,跳交际舞喝咖啡。
某天,顾明兰约了小姐妹来家玩,几个人挑了她的小洋裙换上,登上小皮鞋,在家旋转跳跃,好不开心。
她有种又回到了顾家鼎盛时,飘飘然的让小姐妹叫她“顾小姐”而不是云嫂子。
声音有些大,尖利的嗓音穿破了墙壁,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
这下不好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咚咚咚,一下比一下重,吓得姐妹几个手忙脚乱的脱裙子,换衣服。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明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低声问:“谁啊?”
“顾明兰在家吗?”门外的人问。
顾明兰没有换裙子,看了一眼小姐妹,忐忑的拉开了门,对上一双冰冷的视线。
“你就是顾明兰?”
顾明兰点了点头。
那人朝屋内看了一眼,见她背后站着一排苏一麻花辫的姑娘,那群姑娘红着脸,便道:“有人举报你们,自己注意些。”言外之意,就不用他们说了。
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顾明兰脸烧的跟苹果似的,又羞又恼,气冲冲走到房间,将小姐妹全部赶走。
隔壁传来女人的嘲讽声:“顾明兰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顾明兰背着云天海生了一晚上闷气,任由他怎么问,她都不说,暗暗决心将那些好看的裙子全都塞灶坑里烧了,心头也空了一片。
顾明兰翻来覆去,云天海背对着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起身打开台灯,轻声问:“怎么了?”
顾明兰还没习惯与他同床,哪怕躺在一张床上,他们也是分了被子,云天海说过不为难她,等她接受自己顺其自然。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