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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惧意像是一阵风,吹开了蒙在他心底的那层薄雾,他埋在心底的秘密就此显露。
淮南王颓废地瘫倒在原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的嘴唇动了动。
“我以为烟儿走后,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件事。”
烟是苏君屿母妃的名。
“皇上替我选的人,是当时兵部侍郎的女儿。”淮南王缓缓道出,“兵部侍郎之女,才华横溢,名动京城,皇上将她赐婚于我,也是为了我好。”
让她给淮南王出谋划策,以此弥补他在军事上的不足。
“若琳……是烟儿的闺中密友,我们有过书信来往。”他微微停顿,才继续道,“我和她的交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苏君屿的眸色暗了暗,“那你为何要信她的话?”
“我不是信若琳的话,而是我不敢赌。”
“当年……”
当年,大安君主还是太上皇的时候,淮南王还未封王。
他是太上皇一母同胞的皇弟,也是皇上最小的皇叔。
他只比皇上虚长几岁,年纪相仿的两人,比起叔侄的关系,他们更像是兄弟。
身为最小的皇子,他没有争权的压力,每日只知在京城里闲逛,做个逍遥皇子。
后来,太上皇驾崩,还未成年的皇上即位。
那一年,本就势大的北川国刚吞并了周围的小国,南疆国新的君主励Jing图治,硬生生将南疆从一片蛮荒,发展成一个真正的国家,而大安的满朝文武,却尽数冷眼旁观这位新任君主要如何将一副烂牌打好。
太上皇走的突然,既未定下太子的人选,也没有留下懿旨。
皇上虽是太后所出,但他的前面,还有位素有贤名的大皇子,以及几位出身和能力都毫不逊色的皇兄。
如果皇上的表现不够强势,他们也许会考虑改嫡立长。
面对内忧外患,他在皇嫂面前许下诺言,此生定会辅佐尚且年幼的皇侄,永不背叛,至死方休。
于是不通文墨的他,选择了前往极南之地驻守。
“我离京的那一年,皇上亲自替我选了正妃。”想起当年,淮南王眼里的混浊渐渐消散。
淮南王的皮囊并不差,苏君屿的出众长相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贡献。
早年凭着还算过得去的拳脚功夫,他还惹了几朵桃花。
苏君屿的母妃,并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朵,但他十分喜爱这个善解人意,才华上不输于男子的发妻。
“她真的很聪明,几乎猜对了南疆人所有的计划,所以我屡战屡胜,南疆人再也不敢贸然进犯。只是,有一年。”淮南王慢慢地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过去,“我偶然发现了她与南疆人之间,有联系。”
“……”听到这,林枝奈大概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显然南疆人意识到,真正可怕的人并不是淮南王,而是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因此他们陷害了她。
而淮南王竟相信了他们的陷害!
不仅仅是因为愚忠,也许他的潜意识里,依旧对苏君屿母妃每次都能猜中敌意,抱有怀疑。
林枝奈深切体会到,这个时代,女子有才并不一定是德,反而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更可怕的是,她的枕边之人,还推了她一把!
仔细想想,如果是自己……
林枝奈连忙摇了摇头,她可不会看上这么懦弱的男人。
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面容冷峻的男子。
即使此人有上战场杀敌的勇气,在对待发妻的感情上却是个十足的懦夫。
“我质问烟儿时,她什么都没有说。”淮南王睁开了眼,眼角隐隐显现眼泪的痕迹,“直到她用生命向我证明,她是无辜的。”
苏君屿默默地听着淮南王的坦白。
他的母妃早早离世,所以他对于她的记忆少之又少。
府里的仆从都说他的母妃是他们见过最温柔的人。
可当长大后的他,在京城内提起曾经的兵部侍郎,他的外公,众人皆道孤傲和倔强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
他的母妃,想必也受到了这位兵部侍郎的影响。
“母妃可是皇上为你挑选的,父王怀疑母妃时,可曾想过这一点?”苏君屿一针见血。
说罢,他兀自坐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烟儿……”淮南王喃喃自语。
终究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今日,苏君屿用同样的手段演了一出戏。
当他说出白琴并非南疆人时,他才意识到,当年他就已经错了。
这些年,他不断地欺骗、麻/痹自己,就在他要完全相信之际,却被他们的骨rou亲手揭开了这个谎言。
斯人已逝,他道歉的话想说,也没有人能听了。
苏君屿将淮南王的愧疚和悔恨看在眼里,面上虽是无动于衷,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