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她的目光愈发复杂。
再深的黑暗压不住眼底的虚无。
啪——棺材盖彻底闭合。
“别被他跑出来了!”小白咬破自己的爪子,用金阳兽的血在棺材上画符封印,“邪祟污浊,禁!”
血画的符闪过一瞬金光。
小白伏在棺材上,高兴地打了个滚:“成功了!居然成功了!他居然真的出不来!”
佟因怔然:“他有反抗吗?”
她看得清楚,李追玦几乎是顺着小白的力度躺进去,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反抗和打斗,顺利得像自愿。
“啊?”小白惊讶,“什么叫没反抗?”
它蹲在树上的时候净顾着扑倒李追玦的最好时机,并没注意到李追玦到底是什么态度。
佟因望着棺材,安安静静仿佛里面躺着的真是尸体,她呼吸不顺:“感觉不是我们杀他,像他自杀。”
小白看着她忽然往村口走,满脸疑惑,问:“因因,棺材不埋土里吗?入土为安比较好吧?”
佟因摇头:“你埋,我不想埋。”
她面无表情地走向村口,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个铁石心肠的机器人,心境一派平和。
前所未有的平静。
快到村口的时候,佟因被道袍的的带子绊了一下,手肘磕到树干上,破了皮。
连衣带子都跟她作对。
她看着渗血的伤口,忽然觉得委屈,毫无预兆开始流眼泪。
一旦开了闸,就注定会彻底决堤。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脑子里是棺材合上前最后一秒的画面,是山神庙里他陪她打猎、画画的画面,是她生病时,他照顾她的画面。
其实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她也会哭。
她觉得难过,为什么他说好要杀她,到了这一步又这样。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杀不能干脆点?不能狠辣决绝,手段歹毒暴戾,像对待沈从几人一样对待她?
起码真的对她下死手,让她恨他才是啊!
他这样又算什么,故意被她杀,让她心软吗?
可该死的是,她还真……心软了。
佟因害怕下错了手,害怕他之前说会杀掉她的话其实只是说说。
小白刚追上来,见她这样手忙脚乱满是愕然,注意到她手肘的伤口,迷茫了:“很痛吗?”
它无法理解,擦破了点皮就要流眼泪吗?
佟因抹掉眼泪,看向村口的那些人:“这些人怎么还没走?”
小白安慰道:“别担心,可能是李追玦没死透,一会死透了应该就走了。”
听到这话,她不觉得被安慰到,反而更伤心了。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如果村口的人真的走了,她似乎开心不起来。
可若是那些人不走,她无法离开这个村子,跟李追玦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一人一兽蹲守在村口,跟静坐的人熬着,可从入夜到深夜,村口的人像雕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双眼睛对着一大片眼睛,僵持不下的气氛,偶有乌鸦飞过叫两声打破沉默。
“会不会……魔子是不能被闷死的?”小白不太确定地问。
佟因突然看向它:“你不知道的吗?”
小白茫然:“不是周巫提出来的吗?我怎么知道魔子需不需要呼吸?”
佟因:“……”
她觉得周巫很大概率不清楚。
忽然想起小白提过,李追玦是没有心脏的人,没有心脏自然无法把氧气通过血ye输送到全身器官,他的身体器官没有氧气也活了两百多年。
所以——
“他根本不需要呼吸。”
佟因心情复杂:“这个不科学的世界还挺讲科学的……”
小白郁闷:“听不懂,所以他没死?没死为什么不出来?我的符不可能禁他这么久。”
它又想到十分严重的事情,脸色青下去:“我们刚刚这样对他,他出来之后会不会把我们凌虐致死?魔子很记仇。”
佟因揉干涩的眼睛,苦笑:“死就死吧,都是命。”
就算不埋,李追玦也是要杀她的。
背负一条人命很沉重,他没死,她反而很没出息地放松下来。
数个时辰过去,确定村口的人并不会离开后,佟因熬不下去,困得昏昏沉沉。
她不想去周巫家,村子里也没有旅馆,她干脆让小白在树林的一侧找个Yin凉的地方躺着,她靠在它的本体上,打算就这样睡一觉。
天色将亮,正是最shi凉的时候,她缩手缩脚窝在小白的毛中,正要闷头睡过去,半睡半醒之间,忽然瞥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神魂归位,霎时睡意都烟消云散。
急乱中瞥见一双鞋,她顺着鞋去看人,眼前的光线骤然被一双手遮盖,脑子逐渐变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