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是很好。”
“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她说完,让彭梁容坐下,又用温热的手掌贴他的脸颊,“流感好了吗?”
“好多了,今天漂亮小护士给了药,量了体温,说是恢复得很好。对了,开刀的地方也恢复很好。”
他说完,却发现裴晓情绪似是更加低落。
彭梁容心中着急,嘴上说着杂七杂八的闲话,过了会,拉她坐在椅子上。母子俩很认真地对坐着,彭梁容脸上表情不变,问:“妈,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他知道肯定和家人无关,只可能与他有关。
此时只更加后悔那天为什么要让裴晓发现“昭擎”,他不该让她担心的。
裴晓看他,从青年漂亮的眉骨到流丽的鼻尖,他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春日湖水般忧郁的眼珠里透出的关切让她一时语塞。
她含糊其辞,想要掩饰,“没什么啊,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女人总有那几天嘛。”
彭梁容没想到妈妈会拿这个借口来搪塞他。
要是他是女儿,也就能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可他是“儿子”,再怎么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皱着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满意。
“我猜不是这样,对不对?”
他总是这样,温温柔柔的,说话声音悦耳,心思又细腻,比家里两个哥哥要更懂女性的心思。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裴晓定定看他,心想,她是真的很爱他,爱他小时候漂亮像女孩,娇气像女孩,她爱给他打扮,纵容他喜爱裙子、漂亮首饰的童年;也爱他长大后俊雅如竹,体贴温柔,能担起一个男人责任的样子。
她沉默,这样好的孩子,她倾尽所有也查不到任何关于他六岁以前的事。
即便是找人搜寻二十多年前失踪儿童的报案,也从没见过一个吻合的案情。
走丢以后,亲人不寻,父母不问,就这样让他进了福利院。
和舟娇被拐还不一样,她查过他进福利院前的事,年幼的孩子自己跌跌撞撞到公安局,稚声说自己要来报案,说自己没地方可去。
二十年前处理这件事的民警还记得当时他看到彭梁容时,心中的惊疑:这样好看的小男孩,丢了他的家庭该怎么难受?
彼时他年幼,只懂得哭泣,抽抽噎噎,进了福利院。到被领养前,警方都没能帮他找到亲生父母。
当然,也有他一问三不知的原因——六岁的小孩却搞不懂自己的亲生父母,脑中没有一个父母联络方式的记忆。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棘手,就是警方再神通广大,也对此束手无策。
……
她说:“真的没什么。”
彭梁容很严肃地盯她,好久才哼了一声,瞧着是不开心了。别别扭扭地抱着手臂,嘀嘀咕咕:“哦,我知道了,妈有事瞒着我。”
这样又天真又孩子气的话,他得有几年不说了,自己说完了,心里也害羞,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磨来磨去,他简直像个狗皮膏药黏糊糊地随在裴晓身后,到后来,裴晓实在没辙,只能说:“我查了查你小时候的事。”
彭梁容心说:来了。
他面上皱着眉,“是查我的亲生父母吗?”
她说是,又连声叹气:“其实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我被你这次车祸弄怕了。”
“担心你以后万一又出什么事……要是你的亲生父母那有什么亲属,到时候还能帮点忙。”
她的语气很认真,“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没必要,但是妈妈这段时间在医院看了好多人,得病需要亲人捐献肾源、骨髓……”
裴晓的目光好温柔,就这样看他,“妈妈只是担心。”
彭梁容呆住了。
他知道她查他亲生父母不是为了方才说的话,可转念一想,她所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裴晓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查到彭梁容的亲生父母,或许能在未来给他的性命来个保障,再找到昭擎与他有关的依据。
只一瞬间,他就伤心起来。
他掩饰地藏起自己微红的眼眶,说:“那找到了吗?”
“没有。”
裴晓掐了一把他结实的手臂,用劲儿不大,只是妈妈对儿子关爱的掐掐。
“谁让你小时候傻得出奇,对自己亲生爸妈一问三不知的。”
“我找了人,人家也告诉我,你六岁以前的事很难查——就今天上午,人家告诉我说,真的查不到。”
彭梁容越听越难过,他个高,裴晓只消抬头就能看到他想掉眼泪的样子。所以他努力忍下了。
“妈妈真害怕啊,万一你再出什么事……”裴晓喃喃,“我可真得哭惨。”
他车祸进手术室那天,裴晓哭得可凶了。后来彭守礼告诉他,他那天连人都抱不住,裴晓哭得整个人都要软掉,即便是用力搂在怀里,腿脚也是软的,站不稳坐不住。
彭梁容咽下泪水,他露出很大很明亮的笑容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