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说了句:“雪焦中路肯定不好过, 我就换个路线走,不是绕道讹你钱啊。”
乘客也听到了车内广播,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点头应好。
夜色浓重, 夕阳早就落下, 整个天空都透着淡淡的晦涩,一轮明月挂在很远的天边。
路灯很亮, 十月的天, 入夜风微冷。
彭长云从公司加班到六点四十分才准备离开。
他收拾桌上文件,手机突然震动,来电人是彭长海。
现代科技发展, 几乎人人都有智能手机的时代, 他们联络时更多使用社交软件。打电话这种事,是很少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
彭长云接起, 话未说出口, 彭长海就匆匆说:“你现在在哪里?”
“阿容车祸重伤,现在在医院里抢救,我现在在赶过去, 你马上开车到市医院。”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一刻,彭长云心脏扯裂一般疼了一下,他问:“究竟怎么回事?”
手上已经拿出车钥匙,往公司电梯口急奔而去。
彭长海那边有着车鸣笛声,他的喉咙干涩,低声说:“就一个小时前,对方司机癫痫发作失去意识,踩了油门撞上了阿容坐的车。”
“祝恒开车,他坐副驾驶,两人都伤得很重。”
彭长云沉声:“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开车是不是?注意安全,不要慌张,我这里距离医院近,很快就到。”
又问:“爸妈知道消息了吗?”
彭长海:“梁容的手机开不了机,他没有指纹解锁和面部识别,医生是联络了祝恒的女朋友……她打电话给我的,她先到了医院,用祝恒的手机打了爸妈的电话。”
彭长云气息不稳,站在电梯里,看着数字慢慢减少,心急如焚。
他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到医院去。
“我先挂了,你好好开车。”
彭长云挂掉电话,他抿着嘴唇,给妻子打了电话。
“阿容出车祸了。”
“什么?”
“我现在在去市医院的路上……倩倩,爸妈应该也会到医院,我怕到时候出事,你一定帮我顾好他们。”这时候,彭长云面上终于展露几分脆弱,他喉咙疼痛,发出的声音嘶哑不成音。心脏砰砰跳着,就像是有人用巨锤狠狠敲击,一下一下,鲜血淋漓。
林倩:“你别慌,阿容不会出事的,我现在马上去市医院。”
“……嗯。”
彭长云在电梯里狠狠闭了闭眼,他将手机握得死紧,冷汗黏得他背脊凉意森森。
他从来不信奉各路神佛,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暗暗祈祷,低声恳求:“一定不会有事的……”
*
林倩是最后一个到达医院的。她今天有着满课,学校安排了教师宿舍,有时候她忙着修改教案,就会留在学校的宿舍里加班,忙完了才回家。就这事,彭长云有时候还挺不高兴,壮汉撒娇般说要她早点回家,别总待在宿舍里工作。
林倩任职的学校校区位于郊外,距离市医院很远,她是直接在路上拦了出租车司机,一路不停到的医院。
彭长海看到她,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嫂子。”
裴晓脸色苍白,她的手被丈夫拢着,彭守礼低声说话,安慰她;彭长云在手术室门口徘徊,根本坐不住;祝恒的未婚妻曾翘满眼泪光,坐在一旁不说话。
“情况怎么样?”林倩在便利店买了几袋热牛nai,塞给大家,低声问彭长海,彭长海告诉她,刚才有人进去送血袋。
“失血挺多,刚才还签了个单子,上面写着多少多少毫升的血——”
裴晓握着热牛nai,她眼中有很不安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全无平日里的柔和矜贵,“祝恒也在抢救,他爸妈没空来,都是你爸爸签的单子。”
两人都是重伤,而皮卡的司机则是当场死亡。
事故现场非常惨烈,不仅仅是祝恒这辆车受到波及,旁边的三五辆车里,也伤了不少人。因着祝恒的车在最前,又正好是皮卡撞击的首个目标,冲击力一散,后头的、旁边的车也就没有太大伤损。
好险在于,目前只有司机死亡,两位重伤的在抢救,其余人都只是轻伤。
林倩:“阿容不会有事的。”
她表情也很难看,却极力安慰着裴晓,陪她坐了一会——也许不是一会,因为曾翘又哭了一场,哭得眼眶通红,嘴唇起皮,她那副样子,谁看了都舍不得。
林倩顾着这头的婆婆,又心疼那边的曾翘,直到医生出来,原本坐着的也都起来了,迭声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两位都已经抢救成功,但还需要再重症监护室里待到苏醒。”
医生又说了些专业术语,在场几人认真听着,直到确认明白两人情况都还好,才算松了口气。
裴晓的一股气完全撑不住,她扶着走廊长椅的扶手,泪如雨下,“我的乖儿,怎么就遇上这事了?”
几人连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