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说得真好听。邬思明脸上未显露,心里却转着念头。我信你个鬼,既知男女有别,每晚还混在一处,皇帝的男人心思,自然只有你何元菱最清楚。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今日早朝,都察院几位御史劝奏,和皇帝当朝闹开了。刚刚皇帝叫我与聂闻中觐见,正是商议此事。皇上依然无意立后。”
“那就不立好了。肯定是听皇上的啊。”何元菱想都不想。
“此事非同小可,绝非民间娶个妻子那么简单。”邬思明神情严峻,“皇帝已经成年,不立后、不诞育子嗣,会让臣民对皇家没有信心,于大靖社稷亦是大大的不利。若皇帝固执己见,接下来只怕会有更激烈的劝奏,闹出人命也未可知。”
好吧好吧,知道你们这些御史的厉害。
武死战、文死谏。谏不死,你们还成不了千古直臣。
何元菱淡淡地附和:“看来甚是严重啊。”
一看就很敷衍、很不走心。但邬思明也顾不上这么多,又道:“皇上颇是器重你,你说的话,只怕比我们这些臣子要中听。请何总管将利害关系告之皇上,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邬大人言重。卑职只能尽力而为。”
见她始终不甚积极,邬思明也有些恼火。加上他一直觉得这个何元菱妖里妖气,自从她到了皇帝身边,皇帝整个人都变了。
于是说话也不太客气。
“皇上若一意孤行,不仅群臣百姓会对皇上失望,只怕于何总管也不利。”
“卑职?”何元菱心中暗骂,就知道这两面派老狐狸要扯自己。
从他提前从皇上书房出来,皇上只留了聂闻中在内,何元菱就猜到,这老狐狸怕是察觉到聂闻中隐隐有超越自己的架势,必定
是浑身不得劲,要找点儿事情来显显自己的存在感。
立后这事,的确是官冕堂皇。
心中啐着邬思明,何元菱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甚至有些笑意:“皇上想不想立后,也不是卑职一介奴才所能左右。邬大人此话,不知何意?”
“何总管这一番撇清,邬某就算信了,也是无用。只要皇上一天不立后,何总管就难免被天下人似作妖.媚惑主之辈。”
就知道必定有这些血口喷人的言辞在等着自己。
何元菱心中已然怒了。
但她绝不能被邬思明抓住把柄。当即朗声道:“邬大人此言差矣。流言龌龊,智者止之。邬大人这般饱学之士,非但不想着替皇上肃清不实之言,反而以此为要协,实非君子所为。怪不得……”
她眼中突然露出嘲讽:“怪不得邬大人提前出了宫,想是皇上也不想再听你这些Yin沟里掏出来的言论,怕污了长信宫的大殿吧。”
邬思明勃然变色。
他可是内阁次辅,从来只看首辅程博简的脸色。什么内务总管,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以前的成汝培、后来的徐超喜,哪个见他不是客客气气。这个ru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对自己出言不逊。
也太凶悍了。
“邬某奉劝姑娘一句。根基未稳,不要太猖狂,有你哭的日子,走着瞧吧!”
邬思明拂袖而去。
呵。何元菱冷笑。倒不是骄傲,自己好歹是先帝聊天群群主,老天安排的任务尚未完成,肯定死不了。最多受点气、吃点苦。还真不会哭给你看。
回到廊下,仁秀刚送了聂闻中,和何元菱前后脚进来。
仁秀问:“邬大人脸色不太好看,没为难你吧?”
“他为难不了我。”
这话,其实还是承认被为难了。仁秀心里懂,从邬思明沉着脸先出来,过了一会儿聂闻中又满面春风地出来,他就猜到,皇帝如今喜恶太过明显,何元菱怕要被找茬。
“这些阁臣势力都非同一般,你要小心周旋,一不落把柄、二不要站队。”
“是,还是仁秀公公对我好。”
仁秀还是没按捺住,又问:“他到底找你何事?”
何元菱也没遮掩:“要我劝皇上立后。也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仁秀挑挑
眉,胖脸上的小眼睛闪了闪Jing光:“那是你不知道刚刚早朝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有御史劝奏皇上立后?”
“这算什么。皇上没有亲政之时,这些劝奏也是一封接着一封,跟雪片似的,只是皇上一律不看罢了。”
“如此说来,不过是常规动作。邬大人怎会如此气急败坏?”
仁秀望了望她:“因为有人惹怒了皇上。他们在朝会上将矛头直指……你。”
“我?”何元菱这下终于明白,想来是有人胡言乱语,将皇帝不愿立后归罪到自己身上。她心中愤懑起来,“原来邬大人不是威胁我,是已经有人这么说了啊。”
仁秀有些意外。这邬思明竟然将那些话说到何元菱跟前去,何元菱虽是总管,却还是个年轻姑娘家,十六岁都没满呢,说这些,简直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