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欤将手收回袖中,他的袖摆宽大,于身侧轻微荡漾。
闻声,常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笑:“如若王爷真的喜欢这几幅画,奴才回去便同十五殿下说,改日往祁王府送上几幅。”
他说得恭敬,众人也听得开心,只当是祁王要与十五皇子交好。言罢,常安又上前,试探问道:“王爷,十五殿下还在等着奴婢将这些画运入宫中,王爷可否——”
“慢。”
不等他说完,萧欤突然轻轻吐出一个字,常安身子一抖。
只见紫衣之人又挥手,无水竟不知从何处捧上一个小火炉来。
苏玕又一眯眸。
常安亦是蹙了蹙眉,不解问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稍等。”
这回,无水替萧欤答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小火炉点燃,又从一侧取回那幅画。
常安的眼皮一跳,心中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无水竟将那幅画摊开,放在火上,距离火舌仅剩几寸——
常安连忙去拦!
“王爷?!”
这莫不是要毁了这些画?
“莫急,”无水抬了抬眼皮,笑嘻嘻地解释道,“你放心,我家王爷并非要烧毁这些画,只是想看一看,这些画里面是不是还藏了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常安一惊,欲想再次上前将画夺回,无水眼疾手快地一闪,下一刻,从萧欤身后窜上来两三个壮汉,生生地将常安拉扯住。
不得动弹!
常安哀嚎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水把那幅画放在火上炙烤,一双眼干瞪着。
起初,众人不解祁王之意,就连一侧的苏令明和阮庭也是十分疑惑。可不消一阵,只见那幅画的颜色逐渐变淡,画面之上,竟缓缓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粉末!
“是玉芙蓉!”
苏玕道。
听见他的声音,萧欤转过头,朝二人的方向望来。
也不知是在心虚什么,阮庭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苏玕倒是落落大方,直接拉着绯衣男子上前。
常安面色大变。
“这是什么?”
萧欤乜斜其一眼,冷声。
那人身形发颤,双唇也止不住地开始打起哆嗦。
“我家王爷问你话呢!”无水厉声。
“这、这......”
他哆嗦着身子,被人押着跪坐在地上。
苏玕上前,二指一并,点了点画上的粉末,置于鼻下。
阮庭连忙拉住他的手,制止他,“小心。”
“无碍。”苏令明将对方的手轻轻甩开,嗅了嗅那粉末,有些发焦,亦有些发甜。
萧欤全程都站在一边,看着二人的动作,不动声色。
“是......玉芙蓉?”阮庭小心翼翼地问。
苏玕转过头看了萧欤一眼,片刻之后,才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阮庭顿时将目光一斜,转眼扫向跪坐在地上的常安。
“说罢,”一侧的萧欤终于出了声,“你家主子为何将玉芙蓉送入宫中。”
“这——”常安一顿,旋即又一哀嚎,“主子的事,奴才不知......奴才也不知晓啊!”
无水不耐烦地踢他了一脚。
他身为十五皇子的心腹,怎能不知十五皇子的所作所为?萧欤亦是有些不耐烦了,两步上前。
“太子寝宫里的那幅画,也是十五皇子送过去的罢?”
玉芙蓉,慢性剧毒。
不光吸食可以毁人心智,就连长期置于身侧,也会对一个人的身体造成巨大的影响。
“皇后得到的那副出水芙蓉图,亦是你家主子派人献上的罢?”
萧欤又一扬眉。
常安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包括,”萧欤沉yin,这恰到好处的停顿让众人都吸了一口气,不禁思索十五皇子究竟还做了什么事。
“秋猎那日,金雕鸟嘴藏的叛乱之言,亦是你家主子派人做的罢?”
虽是疑问,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毋庸置疑。
常安面若死灰。
见对方不反驳,萧欤便知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你家主子想夺嫡,明面上争不过太子,便心生Yin谋诡计。一边残害皇后太子的身体,另一边又放出大萧必于太子之手亡的言论,惑乱人心。”
萧欤言语平静,神色亦是平平。
众人心中,皆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见常安不再反驳,萧欤便知晓罪名已定,于是抬了抬手,“押下去罢。”
末了,又看着那一箱画卷,“将赃物也带下去。”
“是。”有人规矩应声。
萧欤这才将目光转向并肩的阮庭与苏玕,见着阮庭一身绯色官袍,微微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