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雍国不就是为了这个打算吗?将军不要一时不忍,坏了大事。只要散播公主与燕皇旧情复燃的传闻,就能让公主的簇拥者少一大半,人心不齐的时候不正是我们逐个攻破的时候嘛。将军若是舍不得,把公主留在身边便是,当时候将军称了摄政王,她就是摄政王妃,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李悟摇头冷笑,秦嬗这个人岂是哄哄就能好的,她是绝不可能当摄政王妃的。
秦嬗就如爪牙锋利的野猫一般,若是回来后看自己的人马都被李悟收归,非得炸了不可。到时候,她大概情愿自杀,也不可能甘心屈于后宫。
毕竟秦嬗说到做到,她会与李悟相对,永不妥协,不死不休,全始全终。
再者,如果现在魏国内乱,让雍国那些想要北伐的狂热分子嗅到了机会,战事一触即发,得不偿失。
李悟的担忧有道理,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做事就要事先想好能承担的后果,一旦想好了,就不要回头。
冯郐不再劝说,全凭李悟拿主意。
就在这犹豫不决的关头,前方传来消息,说使团在返魏的途中遭遇刺杀,所乘坐的船沉入大海。
“公主呢,”冯郐急问传信的黄门,“可有公主的消息?”
黄门满头大汗,他不敢去看上位者的神色,埋着头嗫喏道:“公主不知所踪,多半,多半,凶多吉少。”
李悟听完,腹上那道秦嬗刺的伤口仿佛被人强行撕开,疼痛无比,心中涌起的气血冲到胸膛,他想要捂住,可还是没来得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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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帝既然偏向了燕国那边,秦嬗便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前有李悟虎视眈眈想要夺权,后有雍国那帮等着盼着北伐的饿狼,在建康待得越久越是危险。
于是秦嬗提出辞行回国,雍帝象征性地挽留了两次,未果,就由着秦嬗去了。
那日天朗气清,正是扬帆返航的好日子,孟淮一路送秦嬗到了吴淞港口,看着她缓缓上船。秦嬗走到一半是斗篷突然被风吹下,她回头看去,发现孟淮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嘴边是苦涩的笑意。孟淮见秦嬗停在那儿,他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去吧。
秦嬗低下头,不由地有一滴眼泪留下来。
这次别离,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或许又一个五年,或许是十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秦嬗顿了许久,终于提裙奔向岸边的孟淮。
孟淮这一刻张开了双臂,下一刻他的阿吉娅就扑了过来。
在旁的除了孟淮的亲卫外,还有雍国的使节,他们见状都吓了一跳,慌忙背过身去。
可秦嬗哪管得这么多,她将头埋在孟淮脖颈间,深深地吸一口气,贪婪地将他身上气息缠绕在自己身上。
孟淮拥着秦嬗,爱怜地抚摸秦嬗的青丝、抚摸她的背部,听着她的心跳渐渐平缓。他轻声哄道:“没事...没事了...”
秦嬗用脸在他身上肩头蹭了蹭,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如星的眼眸望着孟淮,她的手抚摸着孟淮的脸颊。
这张英俊的面庞里包含了很多,她的怨恨,她的爱恋,她的国,她的家。爱恨纠缠已经理不清了,但或许可以试着做个纯粹的人,做个清醒又勇敢的人。
海风吹起秦嬗的发,孟淮为她抚开根根乱丝,指腹摩挲在她耳垂上。
那一刻秦嬗下定了决心,她对孟淮道:“孟淮,你之前说,不论我作什么选择,你都会理解。当时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
孟淮愣了一下,听秦嬗继续说:“我明白了,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我们可能不能同流,但彼此的选择都会理解,毫无怨言。”
不论怎么样,我都爱你,无论怎么样,我都理解你。
虽然因为身份、国别不能与你站在一起,但我的心永远为你停留。
其实孟淮心里有个疙瘩,他虽然痛恨李悟宵小,可他内心是不愿与秦嬗对抗的,更不愿贸然攻打魏国,毕竟战乱之中最可怜的蝼蚁蚍蜉。
而孟淮自己也曾是蜉蝣一粟。
五年以来,他变得很多,他原先怜悯每一个人,而现在也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了。他的心已经硬了,可仍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是会害怕的。
孟淮怕的是秦嬗,怕她伤心,怕她误会,怕她对自己怀有仇恨,然而这又是很难避免的。
所以,一向果决的孟淮在这里犹犹豫豫,踌躇不前。哪晓得这心结却被秦嬗轻轻点开,又轻轻地化开。
这一句理解,当真是比一切的歉疚,一切的折磨都要打动人心。
原先的秦嬗像金子一般,虽然耀眼,但毕竟刚硬易折。而现在的秦嬗就如泉水一般,又清澈又温柔,强大地能包容一切。
他们的人生就如奔腾不息两条河流,曾经交融但又分开。他们各自有道,各自滋润森林土壤,孕育绿野苍茫。
或湍急或滞涩,或相冲或相撞,路过皆是风景。
即便不同流,命终后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