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闻静菀不免有些同情赵冕了,都说能者多劳,赵冕虽有无上野心,可他抗下的担子却也着实沉重啊。
晴烟候在门旁,眼尾余光注意着这边,只觉小主子和赵太尉之间的气氛竟是莫名相配,叫人觉得插不进去。
难道是小主子不再宫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压下心底的惊骇,上来奉茶。
闻静菀接过茶盏,慢慢抿着,待看到赵冕放下玉箸喝茶漱口,连忙放下茶盏,问道:“怎么样了?”
赵冕看她一眼,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盛满兴味,好似一个打听八卦的小孩。
他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不过却没有立即回她,只慢条斯理地啜着茶。
闻静菀见他故意要吊胃口,登时竖眉,被养肥了胆子的小公主劈头夺过太尉大人嘴边的茶盏,做凶恶状:“你说不说!”
白嫩的面上杏眸圆瞪,毫无凶狠之色,反倒像是娇嗔,赵冕也不生怒,懒洋洋看着她,眉眼间舒展,正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两人还未如何,晴烟却是被闻静菀的动作吓得心惊rou跳,险些打翻了手上的白玉壶,唯恐赵冕发起怒来又朝小主子撒气,顿时顾不得其他,膝盖一软跪地连声道:“太尉息怒,都是奴婢笨手笨脚!”
闻静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如今不是在别庄,难怪吓到晴烟了,有些讪讪地放下手,又叫晴烟起来:“没事的,你不要怕。太尉大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对吧?”
她讨好地对赵冕笑笑,倒是让赵冕找回几分她曾经小意奉承的熟悉来。
冷峻的目光在跪地请罪的宫女身上扫过,又见小公主眨巴着眼看他,赵冕冷哼一声,起身往常用的偏殿去。
闻静菀跟在他身后,路过晴烟时拉了她一把,小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偏殿内一应摆设与闻静菀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宽大的紫檀木桌案上还留着她未临完的字帖。
赵冕随手拿过来看了几眼,似笑非笑。
闻静菀上前恼怒地一把抓回来,哼道:“乱看旁人的东西做什么!”
赵冕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她经过身边时拦腰一抱将人困在自己怀中,窝在她颈侧摩挲了两下,才低沉着嗓音道:“菀菀方才问我什么?”
闻静菀被他闹得身上一阵颤栗,忍不住推了推他的头,哼声:“我问南边怎么样了!”
☆、第 62 章
杭勤虽据岭南日久, 但如今残兵散将,自然难敌幽州军,不过数日光景便被打得节节败退,只得往更南方虫障蛮荒之地逃窜。
而杭勤自立的所谓宋国,一干依附的臣子在杭勤败退以后也纷纷作鸟兽散。
闻静菀听完,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上一世风光无限, 拥兵北上几乎侵占大半江山的岭南节度使这一世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率出局。
时也,命也。
“花青豫呢?”闻静菀感叹一句,又问起剑南的情形。
只是相比起杭勤尚能算是赵冕的心腹一患, 花青豫便显然不够看,听她问起, 才漫不经心地道:“快死了吧。”
闻静菀有些吃惊, 连忙追问。
花青豫与杭勤这一战,背后大半都是赵冕在Cao纵, 虽也实打实上了战场,但并无多少消息,杭勤败退还有些说法, 花青豫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要死了?
赵冕环抱着她, 手指不安分地在她纤细腰肢上揉捏,问得烦了,才冷声不耐地解释:“轻机营还在剑南。”
轻机营主司情报暗杀,闻静菀现在也多少知道一些,若是轻机营动手, 自然不会留下花青豫的性命。
闻静菀也并非妇人之仁,现在大昭幸存的诸位节度,能少一个,将来起战的可能性便少上一分,节度使乃朝廷册封的职位,现任死了,能不能有继任,还要看朝廷的意思。
从前或许好说,但现在闻静菀丝毫不怀疑,这些不在了的节度使职位要到底为止了。
这样数下来,刘戟与杭勤已除,剑南与陇右算作添头,剩下的朔方、安西也不足为惧,可以说,太尉大人登基的前路障碍已扫清大半……
念及此处,闻静菀心头涌上些复杂的情绪。
赵冕见她神情有异,顿了手,下颌在她脸颊上蹭蹭:“怎么了?”
闻静菀面上微痒,收拾起心情,抬手推推他:“朝堂上的事情你准备如何解决?”
现在外患虽除,朝堂上却又被搅得一团乱,她都有些替赵冕心累。
“朝堂?什么事?”赵冕语调慵懒。
闻静菀掰着手指道:“我听晴烟她们说,李太后好似经常召见外臣,之前不是还撤换了春闱的主考么?要是这么下去……”
后头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很是明显,除却先朝垂帘听政的奉德太后,历史上也不乏意图掌政的女子。
赵冕听出她话里未竟的意思,轻笑一声,忽然问:“菀菀不想知道,这京城里究竟有多少心口不一的人吗?”
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