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另一桩震动的大事发生——削藩!
赵太尉要削藩的信儿传出来有段时日了,然而大多数人起先都觉得是捕风捉影,甚至可能是某些人故意为之,直到过了年,朝廷开笔,头一件事便是商议削藩。
要削藩,可不是说说这两个字这么简单,大昭以武立国,早年间更是开疆辟土这才划下了如今的赫赫版图,节度使便是那时候就留下的旧制,一地节度掌兵权、财权、政权,实力雄厚。
几百年下来,到宣平帝时,夸张的说,除了要与朝廷缴纳供奉,一地节度与画地为王的土皇帝也无甚差别,更别说如今尚存的各地节度几乎身上都有藩王的爵位。
只不过相较于有名无实数目众多的藩王,各地节度使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
一如赵冕,任幽州节度使,还是世袭的定北王,但一众属下惯称他大都督,而非王爷。
如今赵冕要削藩,说的不客气些,这不仅是要限制各地节度,也是在凿他自己的老底。
一时间,朝上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清这位摄政大臣的心思,俱都不敢站队。
削藩的事遮遮掩掩议论了好几日,赵冕也不催促,只随着这群大臣们和稀泥,但削藩的消息却是飞速地传出了京城。
各地蠢蠢欲动的节度使们作何感想不知,但闻静菀听说的时候却是吃了好大一惊。
“太尉要削藩?”
晴烟提了Jing致的掐丝描金红木食盒给她布膳,点头道:“说是外头都传开了,朝堂上也议了好几日,只是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也够吓人的了,闻静菀捏着白玉箸怔了怔,这时候削藩饶是她一个不懂朝政的都觉得有些不妥,那厮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一世赵冕才登基不久她就死了,但那时候天下归一,以赵冕的本事,削藩自是不意外的,毕竟藩镇割据确实已经到了足以威胁皇权的地步,赵冕自己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然而现在赵冕可还没有登上皇位,就贸然削藩……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晴烟布好菜,又说:“不过奴婢今儿听人说,太尉好似还没有下定决心,倒是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吕阁老他们很是坚持,倒是罗将军那一伙好似不甚乐意。”
听见这话,闻静菀点点头:“这好说,削藩的话先不论外头那些,京里赵太尉的人首先就留不住,吕阁老当然乐见其成,罗将军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可这样的话,太尉为什么要削藩啊?”晴烟也就是随口一问想不通的地方。
她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听回来给小主子解闷,长乐宫里整日就小主子一个,也只她们能从外边听些消息说给小主子听。
这一点也是闻静菀想不透的地方,撑着脑袋奋力思索了一会儿,忽的想起来宫宴那晚在御膳房的时候那厮说起陇右节度使造反的事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说不准这又是那厮的Yin谋,左右与她不相干,她也懒得多想。
“对了,晴烟,过几日是不是就到上元节了?京里是不是要办灯会?”吃了几口菜,闻静菀才突然想起这个日子。
数一数她闷在长乐宫也有小半月了,除了在御膳房“偶遇”几回太尉大人,竟再没见过旁人,实在憋得狠了。
晴烟回:“今儿是初十,还有四日就是上元节了,京城的灯会倒是该预备起来了,只是……殿下能出宫吗?”
闻静菀抬头冲她眨眨眼:“能不能的总要试试嘛!”
***
正月十四。
紫宸殿里,娄公公小碎步捧着一盅野菌鸽子汤未通禀就进来了。
殿内,罗常林等人肃立在阶下,正一脸凝重地说着什么。
赵冕抬首瞥一眼娄崧,娄崧半步不敢耽搁地走上前,将汤盅置在案上,低声道:“贵主儿还在侧殿等着,说是趁热喝才好。”
赵冕唇边极快地略过一丝笑。
娄崧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如今但凡有关长乐宫的事,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太尉的古怪性情在这事上可谓到了极致,上一刻还笑盈盈的,下一刻就Yin沉了脸。
唯有一点娄崧心里却是有谱的,那就是太尉从没对长公主起过杀心!
圆滚滚的白瓷盅,外头描画的是一幅田园山景,掀开同样圆滚滚的盖子,香浓的味道混着热腾腾的水汽蹭的冲出来,很快在殿内散开。
罗常林说话的声音一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御案上扎眼的汤盅,这汤盅格外熟悉,毕竟一连几日都准时出现,叫他们想不眼熟也不行,而那汤的味道更是一天换一个样,偏偏这会儿正是腹中饥饿的时候,闻着那鲜嫩的鸽子汤就止不住想咽口水。
听见话音中断,赵冕抬眸瞥了阶下一眼,淡声道:“继续。”
罗常林猛地回过神来,接着说话,但眼神颇有几分怨念地瞅着御案,赵冕置若罔闻,悠游闲适地慢吞吞喝完一盅汤,又将那圆滚滚盅盖盖回去。
这汤盅是闻静菀的最爱,只是有一回叫这厮看见了,此后便指定她用这汤盅给他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