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时高兴就没顾忌,“……她甚至本来就不好,有这一胎多不容易,你今儿就搬去书房,不可再一块儿睡了。你们男人年轻,我知道的,经常忍不住……”
屋里还有不少侍奉的下人,闻言都匆匆垂头仿若听不见,生怕顾长钧介意。
顾长钧黑着脸,站起身来:“母亲颠簸了一下午,早点儿歇着。”
不答应,也不反驳,但态度算强硬,根本不肯听。顾老夫人知道自儿子这个脾气,心里有些赌气,又不好跟下人絮叨儿子的不是。
陈氏笑着来解围:“看来弟媳房里的送子观音是真的灵验,改天我也借来拜拜,麟哥儿早想有个伴儿,几回央我呢,娘说好不好?”
这回上路没带着顾麟,顾家族里一个婶娘帮忙在安平侯府照料着,陈氏心里早惦记儿子惦记得不行,上回不知什么原因,顾长钧把老夫人留了下来,这回周莺又有了身孕,老夫人如此在意这个嫡孙子,想必一时半会不肯走的。
这话是半是开玩笑半是提醒老夫人记着家里还有个孙子独自守着院子呢。
顾老夫人果然想不到别的上去,登时又记起周莺的肚子了,“回头叫人提醒上前院,三四个月就显怀了,现在开始就得穿宽松的衣裳,那些束腰的衣裳裙子可不能穿了。二媳妇儿,你知道莺娘口味,自己也养过孩子,知道那些是忌讳,回头嘱咐莺娘,可不能乱动乱吃东西。”
陈氏一叠声应了,领命出了来,脸色不大好看。
她想去周莺屋里坐坐了,顺便提一提自己挂念孩子的事儿。
周莺正在屋里瞧侍婢们整理柜子。
春天到了,被褥床铺衣裳都换应季的,屋里的摆设也根据帘帐的颜色换几样,窗上玉海里随意扔了几簇绣球花,周莺转过脸来,陈氏看见她容色上自己不曾拥有的纯真安宁。
自己幼时就没了娘亲,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几多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周莺喊了声:“二嫂。”
把她让到屋里说话儿,隔着窗,顾长钧听见妻子低柔的声音,想缓缓再进去,免扰了谈话,可脚步根本不听使唤,门前侍婢掀了帘子,他便进去了。
窗前一片光亮,地上映着窗格的影,陈氏听见外头行礼请安,忙不自在地站起来。
她不知道,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缘何这么早就下了衙还不肯在外院停留这么快就回妻子的房里来。
余光瞥见周莺脸上淡淡的笑她陡然明白了。
他们喜欢和对方在一起,自打顾长钧进屋,眼光就没离开过周莺。
陈氏讪讪笑道:“我就不多扰了,娘那边儿还得去看看。”
顾长钧想到在窗外听到的话,默了会儿,缓声道:“过两天叫人备车,先送二嫂回京。”
陈氏讶然:“那娘呢?我自个儿回去?”
顾长钧道:“二哥这两个月也差不多该回京赴任了。二嫂这几个月在江宁,恐不紫京城的事,新任户部员外郎的人选出来了。叫顾长林。”
陈氏目瞪口呆,半晌才笑出来:“您说真的?侯爷?我们长林能回京了?哎哟可太好了,侯爷从中奔走斡旋了吧?哎哟,我不知怎么说才好,谢谢,谢谢您。”
夫妻两地分隔那么多年,终于能团聚了。
一家三口终于能在一块儿过日子了!
陈氏再三谢过,才告辞出去。
周莺仰脸看见顾长钧站在光影下,侧脸映着金色的光晕,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个不大看重亲情的人,如今变得越来越温暖了。
三月十六,落云大婚,周莺给的嫁妆不薄。两个月后,汪鹤龄被点为惠县知县,带着落云前去任上,临行来瞧了周莺,自此一别很多年后才有机会再见。
日子安安静静的过着,顾长钧查到了前几次陷害栽赃和刺杀他的幕后之人,剿清了那些人埋伏在江宁附近的几个据点。
转眼到了九月,周莺的肚子很大了,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这些日子顾长钧又忙衙门的事,回来的越来越晚,就有人动了心思,先是和老夫人通了气,然后就带了个所谓娘家侄女儿来给老夫人相看。
这边聊得火热,周莺那边片刻后就知道了是什么事儿。
秋霞和如烟脸色都不好,听尹嬷嬷坐在炕上劝周莺:“侯爷这都几个月没人服侍了,老夫人不可能没想法,侯爷怕夫人您不快,自己固然不会开口,可您是为□□子的,您得想通这事儿,不过就是安个东西,替您把侯爷的心留着,再过三个月,小公子落了地,打发去庄子上也好,送去家庙也好,再不放在眼前就是。与其等老夫人引了那官家小姐进门,不如您安排您自己的人,一来老夫人和侯爷会觉着您懂事知礼,这人在自己手上也好掌握不是?”
秋霞有点儿不爱听了:“嬷嬷这意思,是要摆个人在侯爷跟夫人跟前?人家俩人恩恩爱爱的,侯爷都没说什么呢,您们怎么这么急着给侯爷塞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9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