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算了。
梅香坐了,期期艾艾地道:“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如果真要被爹娘逼着嫁给姓孙的,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抬起泪盈盈的眼,涩声道:“逃了出来,也不知该去哪儿,只有投奔姐姐来了。”
也唯有这侯府,姓孙的不敢闯。
周莺平静地道:“你在我这儿,可知会家里头了?别叫舅父舅母担心,落云,你去外院找个人回周家报信,说六姑娘来了我这儿,暂住几日便送她回去。”
梅香听言,咚地一声跪下去:“莺姐姐,你要真把我送回去,我只能死了!我不能回去,回去了,娘一定会逼我嫁的!上回二哥的事虽然平了,可如今二哥还仰仗那姓孙的做生意讨生活,二哥铁了心要拿我做祭,爹娘只会依着他!”
周莺扬扬手,依旧叫落云去了,叫屋里的如烟把梅香扶了起来,“六妹妹,你先别急,你有什么打算,不若与我说说。”
梅香勉强起了身,抽抽噎噎道:“姐姐,我不知道,我一心只想避开那个姓孙的,才到了你这儿,你能不能让我慢慢想想?或是,姐姐,您愿意为我做主吗?你是侯夫人,又是郡主,你说话,我爹娘想必愿意听的。那姓孙的再厉害,总厉害不过姐夫。他再蛮横,也横不过侯爷呀。”
周莺默了会儿,正巧尹嬷嬷来了,笑着道:“厨上都备好了,夫人和姑娘瞧摆在哪儿?”
“行,放在稍间儿吧。”周莺站了起来,“六妹妹先吃点儿东西,晚点儿再说话吧。”
梅香道了谢,侍婢扶着她去稍间用饭,周莺瞥见她的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似乎有伤。
又想她一个女孩儿家,能大老远的跑到这来,就带了两个小婢,路上遇见过什么难险也不知道。周莺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顾长钧把她的生活安排的好好的,心里有些唏嘘。叫人去整理个耳房出来给梅香用。又叫拿两身自己还没穿过的新衣裳给梅香穿。
梅香见里头没了声儿,不由问道:“姐姐怎么不来?”
落云笑道:“今儿侯爷带夫人出去,外头用过了。”
梅香挑了挑眉:“侯爷姐夫,还带姐姐出去耍吗?”
落云笑笑没说话,一旁一个婢子抢先道:“可不是么?这是晚上有事儿侯爷出去了,要不定要来陪夫人的。”
梅香涩涩喝了点汤,明明很饿,却没了胃口。想想周莺的际遇,和自己遇到的人和事,她心里难受极了,为自己不值。
晚上梅香歇在西院厢房,重新洗了澡,披着头发瞧着屏风上挂着的两身新衣。
随她来的婢子一个叫秀娟,一个叫芳杏,那芳杏道:“这衣裳可真好看,穿在姑娘身上,定然出色极了。”
梅香舌根苦涩:“若是周莺穿着呢。”
芳杏怔了下:“侯夫人?自然……自然也会很好的……”
梅香捂住脸倒在帐子里。
淡淡的馨香沁入鼻端。罗帐里挂着银香球,里头添的都是安眠清心的香料。手底下的厚垫子又软又舒服。梅香躺在上面,却只为自己可悲。
为何她就这么惨?她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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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钧饮了几杯酒,提前从宴上离开。原本不想打搅周莺,就在书房歇了,北鸣进来,说周莺叫人备了醒酒汤叫他喝,陡然忆起旧年在京城侯府,自己每每从酒宴回来,桌上就必然有些汤汤水水摆在那儿。
顾长钧心情一时好,叫人开了二门进去。
不免有些兴师动众。
芳杏打听回来,跟梅香禀道:“说是侯爷来了,上院那边刚点了灯。”
梅香拥着被,想到那回在周家门前,她远远瞥见顾长钧的模样,那样一张叫人难忘的脸,剑眉星目,煞是俊俏。那清贵的气质,让他饶是身在人群,也不会被任何人夺去光辉。
此时,那清贵的人,怀中正抱着背对他的周莺,让梅香倍加艳羡那条藕荷色栀子花裙子落在地上,他叫她着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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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一大早就来了上院,尹嬷嬷唬了一跳,忙过来低声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侯爷还没走呢,此时还在屋里。”
梅香脸上一红,小声道:“姐姐和姐夫起了吗?我进去给姐夫请个安,不碍事吧?”
尹嬷嬷有些为难:“姑娘,若是旁人,许是可以的。侯爷不一样,侯爷不喜欢陌生人在跟前,您进去,怕侯爷不乐意。”
屋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梅香听着那低沉的男音,喊着妻子的ru名,不知多温和,哪里就像嬷嬷说的那样吓人了?
若能讨得他欢心,说不准自己还能落一门好亲事。他身边的人,非富即贵,怎么都比那姓孙的好吧?
梅香扯了扯尹嬷嬷袖子:“嬷嬷,我借住在别人家,总要表表谢意的,您说呢?”
尹嬷嬷犹豫了。
周莺和顾长钧用饭的时候,就问身边服侍的人:“六姑娘用过么?厢房那边,要仔细服侍着。”
尹嬷嬷迟疑地进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