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宁静,还是晚上回家的死沉,都容易把人的孤独无限放大。
车子熄火后,狭隘的空间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许彦之侧首看她:“既然确定离婚了,明天我让家政公司派两个长工阿姨过来给你们做饭。”
许意歪头,“我自己请吧……”
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口误,双眸瞪圆,对上他的视线,“小叔……?”
“为什么想要瞒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确定离婚?”
“偷听到的。”
“……”
许意哑笑,这人怎么还把偷听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可能她和顾深远谈离婚的时候,许彦之就在周围,把对话一点不漏地听见了。
迟疑了会,她叹息,“既然小叔知道了,那就帮我瞒着这件事,顾nainai那边,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许彦之回道:“你能不能别总为别人着想?”
为许家着想,为顾深远着想,为顾nainai着想,就是一次没想过自己的处境。
许意无声笑笑。
看出来许意的身体确实不太舒服,许彦之提前帮她打开灯控后并没有走,家里没做饭阿姨,他自己去厨房烧了水,又亲自把温水递到许意的跟前。
她Jing神状态不佳,他陪她约摸一个多小时,等到许映画来之后,简单叮嘱几句后才走。
睡一夜后,许意第二天早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体内生物钟一般会让她六七点起床,在顾深远上班前配合佣人把该准备的准备妥当,现在回到自己的家里,又变成上学时期爱睡懒觉的习惯。
“喂……”许意迷糊地应一声。
“起来了吗。”
是顾深远的声音。
许意清醒一些,“现在去?”
“你想好了?”
“嗯。”
挂电话后,许意总觉得顾深远的弦外之音是提醒她想清楚,一旦离婚的话,他们就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不要因为冲动而做出后悔的事。
九点半,许意准时抵达民政局。
顾深远除了带来落在沁园的户口本,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两人见面后他便把协议交予她。
和许意之前自己拟的那份不同,他这份显然要正规得多,关于财产分割这方面,都有详细的划分。
“我不需要。”许意扫到市中心的几处楼盘后便别过目光,“我不缺你这个。”
她不会签的。
不是不要白给的东西。
而是她如果要的话,相当于自己这几年只是当个陪-睡的昂贵保姆。
“你签不签都一样,我会划到你名字下。”顾深远没为她的保留尊严而产生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按照里面工作人员的指引,他们需要一步一步地填表格,办手续。
结婚的时候要拍照片,离婚的时候也要拍。
只不过离婚照上的两人是分开来的。
顾深远的证件照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五官俊朗冷硬,眼神难以捉摸。
与其相比,许意的变化颇大,不同于两年前快要溢出摄影师相机里的喜悦,此时的她,平静从容,二十多岁的年纪,硬是把三十多岁Cao劳的沧桑给蕴含了。
许意穿着素净的束腰裙,半扎丸子头,耳际两边都带有碎发,两只纤细又皙嫩的手搭在前方,攥着包带,看似不安,眼睛却平静如水。
拿到属于自己的红色离婚证后,许意松了口气。
拨开乌云见晴天似的。
等电梯时,许意接到小叔电话。
许彦之问她:“办完了?”
他昨晚送她回家后就走了,许意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她今天办离婚的,不过想想以他的人脉,通知手下问一下这里的公务员也不难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意给予肯定回答。
许彦之又道:“成民东路新开一家日料,我带你们去尝尝口味。”
“映画也在吗?”
“怎么,没有她的话你不愿意和我单独出来吃饭吗。”
“这倒不是,那小丫头要是知道有好吃的不带她,估计会给你使绊子。”
许彦之笑了笑,“放心,她也来。”
许意附和地应下来,并没注意到旁边男人已经黑沉的脸色,一心一意地看着楼层数字。
这里的行政大楼刚建立没多久,电梯还没装修完毕,大部分人害怕事故,选择爬楼梯,因此他们刚才的电梯只有两个人。
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地静谧,两人的气息也在互相流动着。
许意早上用许映画的洗发水洗了头发,小姑娘的洗发水香味浓重,却也好闻得很,一串一串地往男人的鼻息间钻。
让人不由得想起,她曾在他身下说过“你压着我头发了”“你轻点”之类的话。
每一幕,如同电影一样倒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