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蔷没有辩驳,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争可辩的,她只静静地道:“我没想害她。”
安然耸了耸肩,面无表情道:“随你怎么说吧,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所求的,只是这一方小小世界的安宁,是李蔷亲手破坏了它,如今,便该由她来恢复秩序。
安然将酒盏往前推了推,“比起重刑拷打,我想你更愿意有尊严的死去。”
李蔷再度望向那晶亮的酒ye,她怕死么?不,她不怕,进宫至今,她没有一刻不是在煎熬中度过,比起死,甚至活着对她而言才更痛苦。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她说完该说的话之前。李蔷微微阖目,“我能见一见皇后么?”
安然起了警觉,“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告诉皇后,是你陷害的我。”李蔷唇畔露出惨淡的微笑,“皇后也不会相信。”
唯有真心换真心,皇后从来都对她留有三分提防,她又不是不知道。落到如今收场,也是她自找的。
李蔷轻声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还会对皇后不利么?”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只受了伤的兽,斩去了爪牙,只能徒劳的哀嚎。
安然踌躇再三,估摸着要是不答允她的请求,她必定是不肯饮下那杯毒酒的,只得跺一跺脚。大步离去。
纱窗的网格里透进道道光柱,很好的阳光下,无数尘灰乱飞乱舞着,使这昭阳殿看起来不那么Yin森冷寂,李蔷静默地望着纱窗外朦胧落日,心中出奇地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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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到了琼华殿中,便一五一十转述了李蔷的话,只隐去了自己与其对质的那节。
林若秋不疑有他,起身道:“那我过去瞅瞅。”
安然反而有些担忧,“姐姐还是小心为上,狗急跳墙,仔细她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林若秋笑道:“你以为她是谁呀,荆轲聂政?手无寸铁也敢来行刺?再说,进宝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只凭他一个就足够将李氏制住了。”
安然听罢稍稍放心,却仍嘱咐道:“那姐姐也别逗留太久,无论她说什么,您都不可轻信。”
“你这是怎么了?平常都是我教你的话,今日你反教训起我来?”林若秋觉得新鲜。
安然吐了吐舌头,一溜身就去找景婳玩了。
林若秋含笑看罢,因命人为自己更衣。她有预感这将是见李蔷的最后一面,务必得打扮得隆重些才好。
踏入昭阳殿的时候,林若秋竟有些恍神,并非里头的陈设都被大火烧得变了样,实在是她已经许久没来,感觉上太生疏了——她嘴上说着不介意李氏跟阿瑛交好,心中当然还是介意的。
因此当巫蛊事发的时候,林若秋竟难得地松开口气,这令她不必面临友情上的困难,因为从此她就失去一个朋友了。
尽管在内心深处,她跟李蔷或许都未将彼此视为莫逆之交。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李蔷仍是谨慎而妥帖,她端正地施了一礼,苍白面颊上浮起淡淡红晕,“难为姐姐肯来送我最后一程。”
林若秋注意到桌边放着的那杯酒,颜色呈现微微的碧绿,一看就极不正常,她想服毒自裁?
林若秋并不会拦阻她,李氏这时候自尽并不能洗脱清白,反而会坐实畏罪的嫌疑,她只淡淡道:“那几个人偶是你做的吗?”
做那布偶的料子是年初刚赏下来的雪缎,价贵不易得,宫中唯独四妃之上才有资格享用。林若秋自己没做这件事,安然也不至于,下剩的便只有李蔷了。
因此之故,林若秋本来的疑虑又多添了几分,一个人若是让欲-望冲昏了头脑,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是我做的。”李蔷点点头,径直承认了,“姐姐可还满意么?”
林若秋冷眼看着她,“为何如此?”
“若陛下和你早登极乐,大皇子便可名正言顺继立为君,这样简单的道理,姐姐还瞧不出来么?”李蔷平静道,“当然,我不会和他说这些话,大殿下是根本不知情的。”
林若秋情知她多半是作假,可她认了也好,巫蛊兹事体大,又从来讳莫如深,与其彻查下去牵连到更多,倒不如这样简简单单结束,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她轻声道:“忠勇侯已被关进天牢,提交三司会审,虽劣迹斑斑,可陛下念在侯爷素日的功绩,法外开恩,并不处斩一人,只取流放西疆了事。”
其实除却巫蛊外,李海的罪状无非是寻常官吏都会犯的那些罪状,可人情冷暖向来是拜高踩低,到了这个地步,哪还有人敢为李家求情的?不跟着踩上一脚就算不错了。就连曾经与李家交好的也纷纷倒戈,恨不得将他们踩到泥地,才能显出自己的忠心来。
李蔷神色不变,眉目间隐约还有一丝放松,“陛下恩德,我等无以为报。”
林若秋隐约觉得她认了此事,似乎还有些自爆的意味,照那李海的个性,若任由其自行发展下去,恐怕会闯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