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回来啦!”江望语气很惊喜,但脸上阴郁难过,随即装出来的语气也恢复了平淡,“你考到哪去了?”
同学们都走了,只有戴舒坐在第一排。
“北师大。”戴舒看着他,这张悲哀的少年脸庞,永远没有笑意。
“在哪?”
“北京。”
江望叹了口气,“市的矿业大学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戴舒讽刺,“不上大学都行,跟你一起找个破出租屋,俩废物混过一辈子,什么也不做,浑浑噩噩,最后死在一块没人收尸,让野狗拉出去吃了,挺好的。”
江望又勉强的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好的,戴舒。”?
他站在门口不进来,戴舒坐在里面不出去。
“能跟你过一辈子的话,挺好的,其他都不重要,”江望说,“我给你做饭,给你缝补衣服,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无聊了我可以唱歌给你听,老了咱俩一块”
“别说了,”戴舒冷冷的打断,“我很困,你请便吧。”
“咱俩一年没见了,我每天都很想你,有好多话跟你说,为什么这么对我,戴舒?”江望颓然的垂下头。
他在门口坐下来,看着天上的云,两人确实不是一类人。一个以后穿西装打领带要当白领的,一个没本事没家境,在老张的公司混了个门卫的工作,没有编制,月薪600元。
戴舒睡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一辆宝马车停在班级门口,司机接着他上车走了。
市衰落了,煤炭枯竭了,城市失去了生命力,江望25岁时考上了大学,29岁毕业,在学校里做了老师。市燃烧殆尽,爱恨情仇、阴谋诡计都没有了,人们都走了,只剩下干干净净又无趣垂死的一片白茫茫。
他工作了十年的学校今天也要关门了,可他没法离开市,他走不出来,戴舒是第一个对江望那么好、不求回报的人,江望忘不掉他。
?
市从此多了一个独居的无业之人,陪伴他的只有一只小黑猫,小黑猫长成了老黑猫,又老死在不知何处。2019年,江望站在大街上,举起1999年他和戴舒在同一地点拍的合影,两个少年各有各的心事,江望只知道自己当时的心事,他想和戴舒在一块。
自己那时看起来好伤心啊戴舒却笑的阳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