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的,山林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坟包,黑乎乎的格外瘆人,胆子小的,天黑了都不敢从这走。
人多,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把恐惧都敢走了,下了梁进了叶家寨里,阿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胆子小,晚上怕黑怕鬼,天黑以后上厕所都得要人陪着,刚刚走在路上,她几乎是贴着钟罄走的,拉着钟罄的手心里全是汗。
山里人家,睡得早,几乎家家户户的灯都是暗的,脚步声走在寂静的村里啪嗒啪嗒,就像是在演一场恐怖电影。
听到脚步声,寨里人家养的土狗开始狂吠,不多时,整个寨子里的狗都在叫,有些人家开了灯起来看,看见进村的人是熟悉的,又开始训斥自家的狗。
一时间,人的训斥声,狗的狂吠声淹没了脚步声,寂静的小山村开始沸腾。
叶朵家住在西面的山脚下,吊脚楼前的电灯早就点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引来了飞蛾等虫子在边上嗡嗡飞着,格外的温暖人心。
范香推开院子的木门,吊脚楼二楼的门也打开了,一个男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查尔瓦走出来,他是阿朵的阿爸叶金龙,叶金龙接过钟nainai背上的背篓,然后用彝族话不悦的呵斥妻子:“这么晚了,你还回来做什么?阿妈年纪大了,夜路也不好走,你啊你。”
范香不甘示弱的反驳:“那我还不是担心吗?咱们家里的老母猪就在这两天产崽子了,要是今晚就产出来了,我不是担心你今晚弄不好吗?”
叶金龙不说话,家里的牲畜是老农民的宝,今晚他也担心着呢,这么一想,也不训斥妻子了。
这时,客厅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哎哟,别说话了,你们快进来吧,露水重,老亲家肯定冷了。”
阿朵的爸妈唉了一声,一群人都往楼上走。
进了堂屋,堂屋不大,打扫的很干净,地板是扫的没有一丝灰尘的水泥地板,堂屋的中央是一个火塘,火塘里支着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是一壶烧开的水,火塘旁边已经摆好了几个木头四方凳子。
客厅一边的木墙面前是一组自己打的长沙发。
阿朵的弟弟阿峰已经睡了,放下背篓,大家围坐在火塘旁,磕着瓜子说着话,热热闹闹的。
钟罄有些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她应该过的,在帝都那样漂亮的大房子里过着优越富足的生活,并不是她所能拥有的。
天色已晚,九点半,钟罄和阿朵泡完脚,去了阿朵的专属闺房,躺在阿朵的床上,望着屋外的繁星点点,不一会儿便睡意上头,很快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钟罄就听到了院子里摩托车开走的声音,她旁边的阿朵用手捂捂耳朵,嘟囔一声翻过身继续又睡着了。
钟罄又躺了会,睡也睡不着,天蒙蒙亮,她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厨房也在吊脚楼里,从阿朵的房间出来,走过客厅,便是做饭的地方,范香正拿着铁菜刀,切着刚刚从水缸里捞出来的饵块。
云省十八块,粑粑叫饵块。
饵块是过年时用糯米做的,做好后风干放到水缸里,可以放一年不烂不臭,味道像极了她在帝都吃的年糕,只是比那大也比那硬,因为是自己做的,用的糯米好,又非常的香。
“阿妈。”范香做事认真,没注意到钟罄已经起来。
闻言她抬头看向钟罄,笑了一下,道:“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钟罄说着,去水缸上面的架子上拿出属于自己的牙刷杯子,挤了牙膏在牙刷上,拿着从厨房的小门走出去。
“那块洗漱,洗好了再等等,就能吃饭了。”
厨房的小门下面是一个石台阶,在石台阶下面的石坎上是一个铁的水龙头,水龙头下面也有一个水缸。
在院子里刷了牙,叶爷爷提着一个桶从牛圈里出来,看见钟罄,脸上露出一个缺了几颗牙齿的笑容:“声声啊,那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啊?”
钟罄喝口水,吐出口里的泡沫:“睡不着了,爷爷,你去喂牛了啊?”
叶爷爷点头,拧开水龙头洗洗手:“给牛喂点儿水,声声真是勤快啊,比小阿朵和小阿峰勤快多了。”
钟罄哈哈笑,霎时间祖孙两个笑成一团。
范香做好饭,阿朵两姐弟也醒了,阿朵的弟弟阿峰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一分钟也闲不下来,睡醒一觉发现干姐来了,高兴的上跳下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范香骂了两回了,钟罄冷眼瞧着,很快就要被打屁股了。
果不其然,在吃饭的前一秒钟,小阿峰被气急了的范香抓过身边脱了裤子打了好几巴掌,那啪啪啪的声响,钟罄和阿朵听着都觉得疼。
被打了,小阿峰也不闹了,乖乖的坐在桌子上等着吃饭。
饵块被切成条,里面放了菜心和油渣,钟罄往里加了花椒油和鸡枞油,又放了范香自己做的酸剁椒,连着吃了两碗,吃饱了,钟罄摸着被撑到的肚子,觉得果然还是在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