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官,不知那人亲自来找张大人又是所谓何事,他又是端的什麽身份,为何又要亲自来此,石头脑子里蹦出一条条的疑问,却不再多想,只赶紧去把张大人叫过来。
彼时张大人正在府中同老班头下棋,这两老货以前不甚对盘,哪知现下却成了万年之交。张大人还可怜老班头老来无依,把他接到府中养老,老班头却不领情,两只闹归闹,感情那是顶顶的好,老班头日日被请到府中同张大人唠嗑下棋,张夫人干脆不理他们,在旁边自逗她的小孙孙去。
石捕头十万火急赶到县府,悄悄同张大人亮出金牌,只看他面色一变,问,那人现下在哪处?
就在衙门。
好、好……我马上就去,老石,去准备准备,同我一起。
老班头抽著烟杆子,瞠著黄目,跟著起来。
不过半炷香,县老爷便冒著春雪赶去了衙门,他们数人一见上座的赵铮,俱心下一顿──这人怎地跟石头儿长得这般相似。好在都是些老滑头,也未露出什麽破绽,当下便恭恭敬敬地叩拜下来。
上座之人一摆手,坦荡地自爆身份──他正是当今天子的第六子,锦王赵铮。
张大人离京之时,这个皇家第六子尚在九华山上历练,他自幼拜玉真山人为师,离开皇宫这是非之地,年至弱冠才回到京城,是而张大人从未见过他也非奇事。
赵铮同大人寒暄几句,後又言皇上有话命他带给张爱卿,其他人自然识相地退了出去。
退至远处,老班头与石捕头一块儿在屋檐下坐了。老头儿敲敲杆子,道,那老货怕是要被召回去喽。
老货指的是县老爷,他们两个就爱这麽称呼彼此。
石捕头不答腔,他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之中,看著漫天落下的雪花出神。
甭说别的,这安陵确确实实卧虎藏龙,老班头年轻时原来还是皇宫里当值的正四品侍卫长,莫怪他身负绝学年至七十还能轻轻松松化解石头几把招式。这事儿老班头瞒得死紧,若非石头少年时在他屋里找到当年穿的蓝袍马褂,这秘密许是要叫老头儿带到坟墓里。老班头当年因伤而卸职,辗转到安陵来当捕头爷,在此处成亲生子,便也在此扎根落地。
衙门里师兄弟虽多,但他亲传弟子只有石头一人,平素他同张大人也暗里分析些当朝局势,石头长年来耳濡目染,自也比旁个儿懂得更多。
这几年圣上身子抱恙,储君却迟迟未立,几个皇子又非无能之辈,还有萧王府在後方等著坐收渔翁之利,锦王赵铮便是作为一个平衡当朝局势的棋子被招回京中。他初到京城便得父君百般宠爱,赵铮又是个风流倜傥、八面玲珑的人物,因六皇子已拜入仙道门下,自无机会再问鼎帝位,故几位皇兄便争著拉拢他,然龙生九子,这赵铮到底不是个平凡人物。
去年末萧王爷暴病故去,萧王府顿时方寸大乱,六皇子暗暗领兵去王府搜查,找出萧王府图谋逆反之证,一时间萧府大败,不过转眼,这叱吒几十年的士族便招致大祸,泯然於世。皇帝心里最大的疙瘩终於被除去,自是龙心大悦,破例命六儿还俗封他为锦王,例食六千户,风头一时无两。
萧府之败绝非偶然,想是赵铮同几个皇兄商策而出的计谋,他们一心想经此夺得储君之位,却没想到此番竟帮赵铮做了嫁衣,好叫他终於还俗归宗,竞得角逐帝位之势。
如今赵铮微服来这小小安陵,想来就是要请张大人出山。张淳贤为清流一派,在百姓之中颇有威望,若有张大人做助力,他要一登九鼎的机会便又大了几分。
石头想得半点不差,却只叹了一声,问,师傅,您当初……是在哪处林里捡到我的?
老班头鲜少与他提起这事儿,他把石头儿当成亲生儿子,也就不爱他将这种事儿挂在嘴边。老班头刚才见了那锦王面目也是心下骇然,心里隐隐生出一些模糊猜测,现下仿佛早知石头会问这句话,想也不想地指了一个方向──
那一晚,天公也下著雪。我带你师娘去邻县省亲,路上你师娘害喜,只好停下车叫你师娘缓上一缓,哪知你师娘平时总爱拣些猫猫狗狗,这一次居然给老子带了个大娃娃回来。
老班头眯著眼憨憨笑了,好似爱妻音容犹在。
石捕头想起师娘亦莞尔一笑,看著雪道,那师傅,当时我身上可有什麽……爹娘留下的东西没有?
老班头摸摸脑袋,长嘶了一声,石头的心也无端端地跟著提了起来。
老爷子,石头哥!──衙门的小奴此时找了过来。
原来你们俩在这儿,那边儿张大人叫你们一块过去用膳,说是那个客人请的。
王爷盛情谁当推辞,石捕头看看天色,想来今晚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阿江会不会恼……
他们二人虽说沾了张大人的光,在饭席上,锦王却是对谁都不冷落,谦谦君子不过几句话就能博得他人好感,便是石头也不善对付,叫他灌了几杯薄酒就有些头晕。饭後赵铮便道自己会在安陵逗留些时日,他这一顿饭後似乎对石捕头也颇有好感,指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