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似乎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容盈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也没有低声下气去求她的打算,只是从玫瑰椅上缓缓站起身,容色淡漠道:“我开口求了,帮与不帮都在你。帝姬大病初愈还需静养,本宫就不多留了。”
阿九微微侧目,见容盈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又忽地顿住,声音遥遥传来,沾染几分寂寥秋意似的沧桑,她没有回身,只是平静道,“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你多保重。”说罢提步,头也不回地去了。
几只大雁从天际成群飞过去,院中的花落了,寂寂无声。
☆、46|4.13表发
皇帝同太后是在第二天清早回的京都。
天家里头,规矩比什么都大,前些日子两尊大佛不在内廷,凡事由皇后一手Cao持,如今真神归位,前些日子闹出的种种事宜都要做个了结,打头便是过问欣和帝姬被重罚一事。
横竖是自己的女儿,听闻帝姬被皇后责罚以致受寒大病,九五之尊坐在金龙座上面露愠色,白玉扳指磕在花梨雕案上,发出几声砰砰地闷响,蹙眉道:“摔碎了老祖宗御赐的玉观音,论罪确实当罚,可帝姬体弱,皇后也太不知轻重了。”
内廷中事,大大小小都少不得司礼监。殿下是秉笔于耿德,他抱着拂尘侍立,闻言朝皇帝作一揖,言辞恭谨道:“回大家,其中有天大的误会。那日皇后娘娘的确罚帝姬跪于英华殿外思过,可也不半个时辰的光景便差小江子去请帝姬回宫了,谁知那奴才办事不力,半道上竟将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这才致使帝姬淋了雨遭了病。”
一个皇后一个帝姬,两边都是金贵主子,出了事遭殃的便是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宫中的老把戏了。这番说辞漏洞百出,皇帝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挑眉道,“宫中竟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奴才现在何处?”
于耿德的身子躬得更低,诺诺回道:“大家,那奴才已让皇后娘娘循宫规处置了。”
好么,倒是做得干净利落,直接便来个死无对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这样无法无天,不拿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么?高程熹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斥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不由分说便将人杀了,朕要审案子找谁去?还真是反了天了!”
皇帝雷霆震怒,吓得殿里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于耿德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颤着双手往前一掖,抖着嗓子道:“大家息怒!皇后娘娘说了,处死小江子,一是痛心帝姬受罪,二是为严正宫规。”
宣帝唇边挑起个冷笑,寒声道:“严正宫规?皇后倒是秉公办理铁面无私!”说着扬手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厉声道:“传皇后帝姬还有谢丞相来乾清宫,是非曲直还得当面对质,若不了了之,朕岂不成了昏君!”
于公公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几乎开始打摆子,连声道了几个是,这才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葛太后坐在边儿上捋佛珠,待皇帝发完怒,终于眼皮子一掀看过去。堂堂一国之君,在国事上头漠不关心,反倒在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苦苦纠缠,恐怕是想借着这桩事来彰显自己是英明国主吧!
她朝皇帝淡淡道:“大家消消气,龙体要紧。”
高程熹定定神,换上副恭谨的面色望向太后,言辞间恭恭敬敬,道:“儿子方才失态,还望母后恕罪。”说着稍停,眸子一抬试探道:“欣和那丫头打碎玉观音一事,还望老祖宗海涵……”
话未说完便让太后打断了,她拂袖,面上勾起一丝寡淡的笑容,摆手道:“帝姬毕竟年幼,摔碎观音像也不是成心的,哀家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倒是大家,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为着这么桩事同皇后置气。帝姬如今一切康健,罪魁祸首也已经伏法,皇后这么些年来Cao持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时大意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皇帝到底不敢忤逆太后,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有所表露,因颔首称是,诺诺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儿子省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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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有旨意,任谁也不敢怠慢。
谢景臣入禁宫,沿着两宫间的夹道缓缓而行。天气太大,艳日霞光流转在朱红曳撒上头,走几步便教人发汗,里衣有些shi了,风吹过来居然有些寒津津的凉意。
他仰面看头顶,流云千朵都镀上一层薄金,托得宏宏紫禁峨峨巍巍。
紫禁皇城的四方天地,像极一个诡异的圈儿,世人往往愚昧,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为名为利为己为欲,却不知兜兜转转总要回到原点。攀爬得再高,也总会有跌落凡尘的一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届时是上天或是入地,谁说得清呢?
心头一面忖度,一面往前方瞧,说来何其地巧,他一抬眼,将好瞧见从月洞门里翩翩而来的人。年轻的姑娘着流仙广袖裙,举起团扇遮挡日光,雕花扇柄上缀着一段杏色的流穗,垂下来,扫过那双月牙似的清亮眸子。
目光交接只是刹那之间。阿九侧目,他从宫道的另一头缓步行来,黑纱翼善冠色泽偏冷,愈衬得那张面容玉似的光洁,身边没有侍从,他只身一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