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关呢,最好玩的便是骑大马。”他掰着手指头,努力给沈兰池说北关有多好,“京城入了夜就有宵禁,不能骑马;平时街上人头攒动,也不方便策马而行。但是北关就不一样了,大片的地,随便你赛马。”
&&&&沈兰池“哦”了一声,翻过一页礼单,敷衍道:“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也没事,我可以教你。”陆麒阳说罢,又竖起一根指头,“我父王曾在北关待了十三年,那里的百姓都是极其爱戴我父王的。如果我们去了,必然也是受欢迎的。”
&&&&沈兰池又“哦”了一声。
&&&&北关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太遥远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离开过京城。
&&&&“还有啊……”陆麒阳努力地从唇齿间憋出下一句话来,“北关有种小马驹,温顺漂亮,京城里见不到,一匹值千金。你若去了北关,我就可以寻来送你。”
&&&&他已经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早上了,沈兰池终于醒悟了些什么。
&&&&她将手中礼单交给管家夫人,道:“夫君,从今早上起,你就不停地和我说那北关有多好。你这是……想要带我去北关玩儿一阵子?”
&&&&“是是是。”陆麒阳挤出一个笑来,忙不迭点头,“我想带夫人去北关散散心。”
&&&&说是“散散心”,可事实上,却全非如此。
&&&&陆麒阳知道,陆子响不大待见自己。他已得了密报,陆子响近来试图联络那北关外的蛮人,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也许过不了多久,两人便会兵戈相见。
&&&&沈兰池是她的妻子,留在陆子响眼皮底下,终究有些不安全。
&&&&可若说沈兰池是“逃难去北关”,又有些太惨了,倒不如说是去北关玩儿的,那还潇洒一些。因此,陆麒阳耗费了整整一个早上,绞尽脑汁、苦口婆心,想要唤起沈兰池对北关的好奇之心。
&&&&此时此刻,被沈兰池点破了自己的心思,陆麒阳有些忐忑。
&&&&沈兰池掸了掸衣袖,自在道:“好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路跟着你。”
&&&&见她答应的这么畅快,陆麒阳顿时舒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屋子外头传来一阵响亮的“喔喔喔”叫声,那叫一个高亢洪亮。
&&&&沈兰池惊了一下,出门一瞧,却看到一只羽毛鲜亮、红冠丰翅的大公鸡,正趾高气扬地落在对面屋顶上,时不时扑棱一下翅膀,像陆子响巡视灵山似的,傲然在屋檐上游走。
&&&&屋檐下,管家夫人、媳妇小厮聚了一地,有拿网兜的,有拿竹竿的,变着法子去捅那只陆子响似的大公鸡。只是这大公鸡机灵,脚步若飞,仿佛偷习了江湖绝技,总能飘然避过攻击。
&&&&“快、快捉下来!”管家的急的满头大汗,道,“这可是要捆了送给状元郎的鸡!若是飞走了,便是个坏兆头!不吉利!”
&&&&楚国习俗,但凡登科及第者,便要送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以道贺。管家的对此深信不疑,生怕鸡飞了,就让吴修定被贬官了。
&&&&沈兰池瞧见这副热闹场面,惊了一下。随即,她拍拍陆麒阳的肩,道:“养虎千日,用虎一时,还不快去?捉了那只鸡,也算是一桩大功。”
&&&&陆麒阳迟疑一下,小声道:“兰兰,我可是堂堂镇南王。你叫我上房捉鸡……?”
&&&&“我这不是看到旁人都无能为力,这才厚颜向镇南王求援么?”沈兰池淡定极了,语气波澜不惊,“更何况,你觉得是你堂堂镇南王上房捉鸡比较丢人,还是看到一只大公鸡从镇南王府飞出去,在街上飞上一圈,比较丢人?”
&&&&陆麒阳想了想,立刻道:“我,我这就去捉鸡。”
&&&&说罢,便叫人端来梯子,三两下便利索地爬上了屋檐。他撩起袖子,便缓缓向那只傲然漫步的大公鸡靠近。
&&&&一步、一步、又一步……
&&&&“王爷!上啊王爷!”
&&&&“给它点厉害瞧瞧!”
&&&&“让这只鸡知道什么叫关北战神!”
&&&&陡然间,那只鸡察觉了偷偷靠近的危险,倏忽回过了头。电光火石间,公鸡那透着无双智慧的小黑豆眼,便与陆麒阳的双眼对上了;一人一鸡,面面相觑。
&&&&这一眼,让陆麒阳愣了一下。
&&&&——要命了,这只鸡怎么这么像陆子响!
&&&&就是这一瞬,那公鸡扇动翅膀,一边“喔喔喔”地高叫着,一边飞起一爪,就向着镇南王那俊秀的面庞上踹来。说时迟、那时快,陆麒阳伸手一抓,便要扣住大公鸡的脖颈!
&&&&只可惜,他抓了空,这公鸡扑棱着翅膀,飞速逃窜而走,扑入了邻家。
&&&&陆麒阳望着公鸡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来,喃喃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