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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些呢?”江绫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摆着他的长剑马鞭,历历如新。顾凌羽道:“马鞭能藏,剑没办法……以防万一,路上得有护身的兵器。若你放心,到下个落脚处前,我们随便找个地方把剑埋了。”
江绫一笑:“我们朝东走,你知道有什么城镇可以落脚么?”顾凌羽愣了下道:“你不想回家么?”江绫面色不变:“天下之大,何必吊死在一个地方。那里早没有惦记的人和物了,算家么?我自从大火里跑出来了,就从没想过还有一天会再回去。”
顾凌羽默然。他也知道若爹猜得到是留望谷的人,他必然在往北的路途上布下暗线。江绫又怎会如他的愿。世人从来是落叶归根,就是从出生起便流浪异乡,将来有机会也必定要寻乡的。然而江绫割断血缘牵绊之决绝狠厉,她面上的笑容眩目得让他心悸。
“那为何要朝东走?再往南才是家里手伸不到的地方。”
“手伸不到又如何?你爹多得是遍地交情,我不算计这个。东边有水路,贸易商旅来往频繁,那里才好。”江绫淡然道。她不在乎自己这一走顾lun猜不猜得到要找的人是她。那又谈何容易?他不会大张旗鼓,在那样枢纽繁华的城镇每天外来人口数不胜数,离开也迅速,他若想不到自己儿子失心疯了胳膊肘向外拐,能翻得出来她算他本事。
顾凌羽听了就想了一会:“锦江已经离东边很近了,听说再过去一个月的快马疾驰就能看见海,但海边没有退路了。最好是在中间有运河的城,人也多好藏身,那,桐湖比较好。”他说的是一个出名的泉城,以大小泉眼和秀美园林闻名,城中一道运河接通了南北,货运繁忙,川流不息。顾凌羽简略介绍了下,又犹豫:“只是那里、那里有我外家的镖局分局,进城之前我想要做些易容才好。”
他十分畏缩地看着江绫,生怕她觉得是自己想逃要翻脸,江绫反倒给了他个鼓励的温柔微笑,让他受宠若惊。“这提议很好,给你一个奖励。”她手还捧着他的衣服,此时就势收回了,当着他的面揭开露出一把锋利匕首,眼熟得顾凌羽顿时吞了吞口水一身冷汗。江绫仿佛方才他说错一句话就一刀宰了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笑着放下衣服将匕首回鞘,从手边拿了另一叠准备好的给他,衣服里揭开是个假身份的路引,记的目的地正是桐湖。
“那么你穿我爹的,扮个书生吧。易容的话,到时拿我的妆粉给你用。”
顾凌羽本能道:“可我不会扎秀才巾。”
江绫便一笑,笑得他心神荡漾,澎湃不能自己。“我给你梳。”
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些。纵然江绫知道有这样需要潜逃的可能也做好了准备,但等真的要走了,各自装扮收拾完毕也已过了晌午。吃过了午饭,她打开门望着院子出神。除了暗中准备必要的钱财首饰路引,江绫从来没有对外泄露过一丝一毫异动。她是真的将这里当成自己永远的家来安居乐业,如今要决绝抛弃了,突然觉得难过。
“阿绫?”顾凌羽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叫她。雪浪瞅了空恶狠狠要踩他一脚,被他看也不看一挪就避开了,声音连点变化都没有,一样的谄媚讨好,甜腻诱人。“阿绫?”他喜欢叫她的名字。就算江绫为这个抽过他好几顿鞭子,他还是执着不懈地叫,直到江绫默许。
他想,这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叫的名字。
江绫懒得管他:“你先走吧。”顾凌羽会轻功,定的计划是让他抱着大件行李食物先跑,她们随后汇合。雪浪气哼哼地把一堆包袱砸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顾凌羽忙叫:“轻一点,这是柳伯父从前的衣服,经不起折腾。”他倒攀亲带故顺杆子爬,谁说他能叫柳伯父的?!雪浪砸得更用力了!顾凌羽不敢躲得太夸张,只好努力接了包袱抱稳,脸上十分珍惜心痛衣服的样子,还不忘用眼看着江绫,眨眨眼,双颊有些故意勾人的羞红。
江绫懒得理他这小心思,冷冷看了一会才道:“好了,雪浪。衣服确实有点旧,扯坏了麻烦。”顾凌羽才真的站好了,双臂运力抱起一堆衣物干粮包裹,更显得他弱不胜衣。他久呆在地窖,纵然后几个月供给伙食上了档次,rou也没那么容易养回来,如今穿上宽袍大袖的书生长衫,看来还是病弱苍白,一头昨日洗净的长发扎了个秀才巾柔顺披在双肩上,倒是眉目清朗,脸上神采飞扬,一时错觉真是个翩翩的少年书生。
顾凌羽笑道:“我知道阿绫最关心我。”声音甜甜的,又欢喜又痴恋,几步走过来,完全不在乎雪浪在场,红着脸吻了吻她的颊。江绫漠然不动,全无反应,顾凌羽根本不在意,认真看了自己亲过的地方几眼。“阿绫,我走啦。”也不等江绫答应,雀跃地从房顶跃了出去。
等他不见了雪浪才愤愤道:“贱人!整天直勾勾的看着小姐,当我不知道!应该把那双狗眼挖下来!小姐为什么不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自己本分!”她却不知道这是江绫和顾凌羽之间心照不宣的相处方式——那个吻不过是奖赏。江绫看了院子一会:“狗皮膏药而已,先让他得点好处,安稳下来再说。”她心里只想着顾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