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已经不长植物了,所有东西都在腐败,但丹尼家的就能长——算起来上次好好吃饭是一个月前,但感觉像有一年似的。
旁边有人在聊天,一个年轻女人在说怀孕的事,这里的人还在梦想未来。
丹尼听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朝他们说道,“那么,你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可不是个出门的好时候。”
“除了去死,现在不是干任何事情的好时候。”埃斯利说,他看看旁边的凯特,加了一句,“其实死也不合适。”
“这年头不适合做任何事。”丹尼说。
“但如果想要一个答案,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时候了。”埃斯利说,“因为……除了这个我们还能要什么呢。”
“但……没有答案。”丹尼说,“没人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它从根子上就是疯的。”
“我承认世界乱七八糟,我从没想过它还能这样子。”埃斯利说,“但这世上有人没有放弃秩序。”
对方挑起眉毛,埃斯利说道,“你能感觉到吧,丹尼,你这样的能力应该能感觉到这崩溃运作的方式。如果在最初的时候有人要求秩序,那么他所想的那个秩序就会存在。”
“你是说在崩溃之初……”
“有人要求答案。”埃斯利说。
丹尼前倾身体,终于认真了起来。
埃斯利说道,“所以它存在在某个地方。”
丹尼说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出生时就被决定要看护这地界了,埃斯利想,所以我天生就知道什么时候刚刚好,什么时候不对劲儿。但是我永远讲不出来原因,就像天然多出来的感官。
如要我也有机会许愿,我大概会许永远、永远不要跟这种命运扯上任何关系,不会被嘲笑是个疯子,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独自在黑暗中思索是否曾有人爱过他,为他悲伤和心碎。
但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就是这么定下来了,而他也只能这样活下去。有些时候还是满有乐趣的。
他说道,“我感觉得到。”
丹尼打量他,他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像只困在笼中的豹子。
“是的,总会有人想答案。”那人说,露出一个笑容,他脸上仍带着忧虑,但笑容里有丝孩子气的绚烂,属于这个男人真实的性格。
“有一个答案,”他说道,笑容更加灿烂,“我们得去看看!”
埃斯利抬起手,朝他举了举酒杯,里面是这乌托邦的自酿果酒,他说道,“末日之际,绝对不能错过的一件事情。”
他看着那个人,心里想,如果这个人肯和他们一起上路,那么这一路简直就是有上帝亲自保佑了。
“但是,”埃斯利说,“如果你离开,这里就完蛋了。”
丹尼看了一眼,那是一片桃源乡一般的画面。
“我不能离开这里。”他说,靠在椅子上,“但我也能跟过去。”
埃斯利和凯特在丹尼的地方逗留了三天,虽然世界毫无希望,但这里不像属于末世,倒有点像幻想中的乌托邦。
他们倒想多呆几天,但这世界时间有限,再过个一阵恐怕就尸骨无存了。
丹尼不光给车子加了油,还对它进行了一番改造——虽然也就花了半分钟——把它变成了一辆科幻小说式的车,这世界人类的命运难以想像,车子一样不切实际。
这辆旧福特一定也想不到自己短短几天后,会变成一辆可以上天入地,发射激光的未来车。
丹尼说他会“跟过来”,其中细节埃斯利懒得知道,他坐上车时,丹尼只是拍拍车顶,示意他能走了。埃斯利发动汽车,丹尼退后一步,目送他们离开,然后他从车载电台——那玩意之前三天就收不到任何信息了——里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埃斯利说。
他没问丹尼是怎么跟上来的,因为这问题太蠢,而他也不想知道细节。
他有时觉得这车子就是丹尼的一部分,就像那片武器组成的天穹般的玩意儿一样,是某种进化结果,他并不只局限于人类的躯体本身,只是看上去是这样而已。他非常的……巨大。
这么想感觉很奇怪,但丹尼的情况根本不能从感觉上衡量。
除此之外,埃斯利收下了一枚手机,——理论上手机当然不能用的,但丹尼的那个就可以,据称是卫星电话,也就是说,他自己弄了颗卫星,还有相配的一切设施,一切打通一枚电话所需要的机器和程序。
车子不需要汽油,丹尼在后车厢里放了食物,甚至还有一小篮苹果,埃斯利带着他的新补给,还有声称自己不需要修复处理的凯特,朝答案的方向继续旅程。
开始时,丹尼有时会通过车载电台和他们说话,可渐渐地话也少了,让埃斯利觉得自己开得就是辆普通的车,带着一个死掉的小女孩,在一片无止境的黑暗中前行。
这些天来,白天和黑夜已渐渐混淆,太阳一天一天暗下来,直到再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