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地方果真太过饱足奢靡,容易消磨意志。
薛洵这样想着,讣文已宣读完毕,他随众人一同磕下头去,脑门重重贴在地面,心中也重重一叹: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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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子登基,定次年为洪熙元年,大赦天下。
被流放贵州的柳未岚回到了苏州。
未絮前去看望兄长,近两年不见,细皮嫩rou的白面公子变得清瘦黢黑,双手粗糙,嫂子和娘哭得厉害,未絮道:“哥哥经此变故,还望痛改前非,以后好好安生,莫再惹事了。”
哥哥热泪盈眶,道:“自然改过,再不能犯了。”
过了一会儿,娘忽然想起什么,问:“春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哥哥纳罕:“春喜?她不是小妹的丫鬟吗,怎么会跟我一起?”
未絮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道:“或许她自己去哪里过活了吧,外头自由自在的,回来做什么,随她去吧。”
闻言,娘也不做多想,继续拉着儿子询问关怀。
月末,晚夕,薛洵从衙门回府,独自关进书房,约莫戌时三刻,把未絮叫了过去。
“朝廷准备调我去京城,任大理寺少卿,”他开门见山:“文书已经到了,近日便要启程赴任。”
未絮心头猛地撞了两下,怔怔的,半晌反应过来,僵硬地笑着作揖:“给二爷道喜,恭喜二爷高迁。”
他看她一眼,仍是淡淡的,问:“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走。”
“什么?”
他低头翻书,没瞧她,道:“想清楚再答,我只问这一次。”
未絮紧攥着手,指甲掐进rou里,提醒她不要乱了分寸。
但胸口那颗心跳得太狠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冷静观察他的神色,又将上一句话琢磨一番,随后轻笑一声,摇头:“我不走。”
薛洵抬眸,看进她幽深的双瞳。
未絮扯扯嘴角:“我走了,欢姐儿怎么办,难道带上孩子一起?这算什么?分家?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薛洵面色清淡,道:“正是,我也这么想。”
她接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他没吭声,默然坐在了椅子上。
未絮抓着自己的手:“二爷很累吧,心里也在矛盾,究竟要不要带我一起走,若要走,必定不能舍下欢姐儿,如此一来与分家无异,府里必然大乱,再说……二房都离开了,月桃又该如何?你不想应付那种麻烦的局面,而且……”她顿住,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薛洵歪在椅子上望向窗外一轮明月,淡淡道:“确实有些累。”
未絮深吸一口凉气,点头:“你明知我有牵绊,还把问题抛给我,我又不傻,既然听出你留有余地,自然没有勇气跟你走……二爷揣摩人心的本事当真厉害,只是何苦来呢,你不问,我也不会提,何必多此一举呢?”
薛洵手指若有若无地动着,似乎沉浸在她话里,随口道:“或许终归有两三分情,不大舍得。”
这下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两三分舍不得,七八分厌倦了,对吧?”
他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未絮失笑,好奇地问他:“男人都这么伪善吗?既想丢开手,又不愿担薄幸的骂名,处心积虑露出马脚,让女人主动退缩,你们连负罪感都不用承受。”
薛洵蹙眉:“未絮。”
她摆摆手:“世间男女,分分合合,本就平常,再说我这样的妻子,一无是处,给你惹下那么多麻烦,换做旁人也早该腻烦了。二爷觉得累,走就是,你身在公门,本就该出去施展拳脚,何苦拘在这里?欢姐儿有我照顾,你可以放心。”
薛洵呼吸深沉,一言不发看了她一会儿,说:“大约你也累了。”
她淡淡一笑:“夫妻之间,还是相敬如宾好。若已经厌倦,不如早早放开,免得以后变成怨侣,倒枉费从前那些恩情了。”
他不置可否,端起杯子喝茶,发现茶水冰凉,滚入喉咙一片涩然,尤甚清苦。
未絮说:“我该回房给二爷收拾行李了,这一去只怕几年也回不来,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薛洵看着她转身离开,衣裙飘荡,显得尤其清瘦。
“未絮。”他叫住她。
“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犹豫片刻,眉目幽深:“走到今日,不是你我的错。”
未絮点头:“我明白。”
又道:“只是还有句话想问问二爷。”
“嗯。”
“我想问二爷,为何不索性休了我呢?”她苦笑。
“我从未想过休妻。”
她又是不懂:“就为那两三分舍不得,吊着我,何苦来?”
他不答,她便轻轻叹气,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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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石碑参见《仪真县志》
第一段参考资料《明实录》、《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