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够的。後来上广州去,我才知道,我们学校全日制的,三餐都在学校里吃,没地方自己开夥。一个月光吃最最省都要一百五,我们平时周末还要上特别辅导班,那要另外收钱的。最花钱的是习题册,我天天下课就去咱那里二手书店晃,厚著脸皮蹲在那里看,那老板娘都不待见我了。”
“我撑了一段时间,实在撑不下了,还好我们班导人好,了解我的情况後就替我申请特困生,我学费不用付了,每个月还能有另外三百的补贴,算上你给的,那够了。我这样读了三年,最奢侈的一次是高考结束那天,我没跟咱班的去馆子,就到我们宿舍对面有家卖烧鸡的,花了二十五跟他买了半只烧鸡。我以前天天路过那里,那味儿这麽香,我好几次都想进去吃了,可是我要花了这钱,之後两三天都没钱打饭了,想到这儿我就忍了。”
“在广州三年,你来看过我几次,我都骗你我过得挺好,其实我在班上人缘差得很。除了几个跟我差不多的,我跟其他的简直格格不入,他们有时间偷溜出去唱唱K,随便买个小玩意儿就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班上好几次组织的活动我都没敢参加。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自己自卑,一直到高三,学习最紧张的那时候,有次我经过Cao场,看我们班在打篮球,人数少了一个,他们就难得邀我了。那阵子我们关系才改善了,就这两个月时间,是我读高中最快乐的时候,後来我们班就我考上B大,我一下子有名了,我觉得以前受的都值得了。”
叶轻舟笑了笑,喃喃道:“那时真是我最得意的时候,後来就算为了学费的事儿愁了一段时间,我也不安安稳稳地来上大学了?我那几年过得特别恣意,好像要把以前没过过的都一次过回来。那会儿我真以为我什麽事情都能办到,我甚至想我以後成名了,得把我经历写成本书,绝对可以感动不少人,还能顺便赚点稿费什麽的。我还想过,要衣锦还乡,要给我们村里中学捐一大笔钱盖校舍,还要把您接来B市──我其实心里挺Yin暗的,我目的就是想显摆显摆,我就是想说,我没妈在我身边,我一样能出头,能混得比谁都好。”
说到这里时,他感觉到夏少谦站在他身後,两只手按在他肩上。叶轻舟没有回头,就伸手去碰了碰他的手掌──这些话他都没跟夏少谦怎麽说过,说真的,两个人再怎麽相爱,还是有些不愿意和对方说出来的事情,叶轻舟也一样,他也有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
他今晚就是完全豁出去了──就像赵晴晴说的,他们混到现在,还剩什麽了?每个月六千块的工资,连B市安全工资的底线都没够到。二十年的房贷,一辆半旧不新的老车,近千度的近视眼,在医院里混混日子,吵著升职吵著加薪吵著要医改,他们到底得到什麽了──?
他过到现在,真没什麽野心了。他就是想过个小日子,管他跟男的还女的,他就是想找个爱他还有自己也爱的人。
现在,老天爷终於给他开一回挂了。他现在就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伯母……”夏少谦叫了一声,看看叶轻舟後,也在他旁边跪了下来。叶母忙看他一眼,“你跟著跪干什麽,都起来、起来──!”
她边说著边要去拉他们,夏少谦动也不动,接著叶轻舟的话道:“伯母,很多事我没跟您说过。我知道,叶轻舟跟著我的话,以後铁定要受不少苦、不少白眼。您忧心、心疼,那也是难免的。我想说的就是,叶轻舟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今天,他选择了我,并不是他把自己都卖给我,我们在一起,就是打算一起过日子,是想往一辈子那条路走。”
“我明白,一辈子还有几十年,这麽远的事儿,谁都没保证。我只能说,伯母,我从十年前就喜欢他,这点到现在还是没变。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很难再有变化了,哪怕现在他放个屁,我都觉得那是香的,我明白了,这个病是膏肓了,已经没得治了。”
叶轻舟听到这话时拿肘子去捅他,夏少谦却把他手给包住了,就在他妈面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
夏少谦接著说:“我能跟您保证的就是,只要叶轻舟跟我在一起一天,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他吃苦,我以後吵架,一定会让著他,他想揍我,哪怕是手痒好了,我也会凑过去让他揍两拳爽爽。我们俩说到底,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差一张证了。其实那张东西在我眼里真不算什麽,伯母,对我还是叶轻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您一个点头。别人怎麽想,我们管不著,您是他亲妈,他打小对您有感情,您也知道,他是个那麽难得的好孩子,您要真的不肯,他肯定也不会跟我继续下去……到时候,我就真的没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能说叶轻舟跟我分了还能找不找得著更适合他的人,伯母,我们这段感情是很不容易得来的,我们彼此都付出了很多。我们没希望您现在就接受我们,只是盼望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夏少谦和叶轻舟都把话说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母到最後表情都呆滞了。她看看儿子,又看看他旁边的男人,慢慢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叶轻舟看她脚步有点不稳,赶紧站起来想去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