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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 潘小园手里的瓷碗碎在地上。
宗泽已经开始镇定指挥,吩咐将城内各背景的将领全都紧急召来。岳飞讨来水草草洗了洗身上伤口——主要是流矢箭伤。秦桧没闲着, 殷勤给递过一块麻布。
孰料递了个空。刷的一声, 麻布让潘小园抄走没收。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干净丝帕, “我给你包。”
总觉得那布料沾了他手,就是带毒。
岳飞完全没把秦中丞看在眼里,只是着急对潘小园说明情况。身边一圈武将围过来,很快把秦桧挤外头去了。
“师姐,杨制使是从幽州一路逃来的。我怀疑涿州、莫州、瀛洲都凶多吉少……”
周围众人齐齐变色。
潘小园恍然如在梦中,哀求似的追问着身边的一干武将:“不是说短期内不会卷土重来吗?兵源、补给跟不上……大伙当初分析得真真的啊!”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还是竭力镇定, 问岳飞:“接着说。”
岳飞处置好伤口,迅速将锁子甲穿戴起来,一边说:“我也不知。但听杨制使言语,东路军至少有二十万,或许有三十万,而且全是Jing兵。咱们跟金国交手这么久,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支军队。总之……”
杨志终于被救醒过来,兀自喃喃的说话:“派兵去救、救幽州……呼延将军……凶多吉少……”
此时脚步声急促响起,更多人闻讯赶来。方金芝进门就喊:“宗老相公,东面阿有状况!我在旧酸枣们外,觑见老多沙尘!”
转眼间,又齐齐进来两个传令兵:“宗相公,我们正要来报,东明县遭到不明来路的金兵突袭,乞拨三千军马支援!”
远处开宝寺钟声急响,那是约定好的报警讯号。一道圣旨传到开封府。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的赵楷都坐不住了,传唤“临时议会”的所有成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日之内,时局急转直下。成百上千的平民涌入开封城,都来自封丘、潘镇、陈桥——几处东京外围村镇,口中喊着不好了,金兵鞑子渡过黄河,来杀天子了!
留守东京的众将虽然能力平平,却也并非脓包,在岳飞、宗泽的牵头下,迅速分配了兵权,分五路出城救援,并且火速收集城内战略物资。没等第一拨兵马到位,下一批残兵败将又撤回城里,请求支援。
岳飞绰了柄枪,胳膊腿上还包着绷带,一瘸一拐又跑出了去,临走嘱咐一句:“你别乱走,留在开封府里,调兵护卫,等我们信!”
大伙七嘴八舌的问:“说什么!是不是要谈判!”
宗泽直接不耐烦:“给我给我!”
抢来了信,横竖看了一看,捻着白胡子,也露出和岳飞同样的困惑神情。
再传给李纲李右丞,拿远了,看半天,皱起眉头,神态迟疑,随手又递给旁边眼巴巴望着的陶宗旺。陶宗旺颠倒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识字。一愣神的工夫,信让琼英抢走了。
“怎的都不说话!他们写的天书不成!给nai……给俺看看!”
终于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声讲信里的内容念了出来。
“……第一,他们自报家门,说是金国四太子兀术,带领常胜军,前来……接收东京城。让咱们做好准备。”
意料之中。周围南腔北调的一片大骂。
“无耻下作!知道咱们主力在外北伐,他来捡便宜!”
“nainai的,以为他是谁!别看他们人多,俺们还有城墙火炮呢!”
“武松大哥说不定明儿就班师回来!”
宗泽吼了一声,让大伙安静。
琼英继续读道:“……但是,第二……为了避免像幽州城那样的兵戈伤亡,他们同意……可以谈一谈条件。让咱们派人去他们营里——做客。”
四周微有哗然。李纲、宗泽吁了口气。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割地赔款自然是休想,但政治老手,能放到谈判桌上的砝码千千万万。能谈判,就意味着能拖延时间。
而其余梁山好汉则依然怒发冲冠。派人去敌营里“做客”?为什么不直接说:要人质?
方金芝跃跃欲试地建议:“派个敢死队!选廿余身手伶俐个兄弟,直接取伊上将首级!”
燕青朗声道:“小乙不才,也学过些近身擒拿之术。让小乙去走一趟,看不把那兀术的人头割下来!”
话音未落,琼英却摇摇手,示意还有要求。
“第三,至于谈判人选……”忽然抬头,“大嫂,他们怎知你也在城里?”
潘小园猝不及防,“我?”
琼英点点头:“信中说了,他们点名要梁山潘娘子前去说话……其余的来使,他们一律不认。今晚日落之前,要见到人。”
这话一出,识字的不识字的尽皆哗然,齐齐看向潘小园:“嫂子?”
她惊得合不拢嘴。琼英说:“不信你看!”
把那信纸,连同盛放信纸的竹筒,一起递给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