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枯树。楚行仄的身形显得那么小,在他的身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方瑾枝抬手,使劲儿擦去脸上的泪,又一步步折返回去。
楚行仄费力撩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站在他身前气喘吁吁的方瑾枝。
“老东西,你救我一次,那我也救你一次,从此两不相欠!”方瑾枝将楚行仄拉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扶着他朝着前方行去。
楚行仄瞪大了眼:“没教养的野孩子!叫谁老东西呢!”
方瑾枝“哼”了一声:“我才不是野孩子!”
楚行仄比她更大声地“哼”了一声:“爹娘都不要的私生女就是野孩子!”
方瑾枝一气,直接把他扔到雪地上,怒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毫无良知的老东西!叫你一声老东西都是客气了!”
楚行仄也不起来,躺在雪地上咆哮:“老子在逃命!身后跟着黑压压的追兵!满门抄斩的罪!你哥你姐你七大姑八大姨全死了!你刚出生第一天老子怎么养你!我又挤不出来nai水喂你!谁都想要老子的人头换银票换官爵!能把你给谁!”
“借口!全都是借口!如果是你别的女儿,你才不会丢下不管!”方瑾枝也朝他吼了回去!
楚行仄不吭声了。他看了方瑾枝一眼,气势熄了下去。楚行仄也不知道当时若是楚月兮,他会不会丢下不管。
他手握兵权权势滔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塞女人。他是不会允许那些外面的女人留下子嗣的。偏偏沈文娴是个意外,她若小产恐怕就得丧命,而楚行仄又得留下她的性命。
“对,你说的都对。就是借口,老子就不想要你这个野孩子!”楚行仄大大咧咧躺在雪地上,“滚滚滚!给老子滚!”
方瑾枝站在一旁看着楚行仄像个无赖一样躺在地上,心里恨得不行。她狠狠踢了楚行仄一脚:“老东西,你给我起来!”
“别再这么称呼老子!你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方瑾枝吸了口气,道:“楚行仄,你别给我为老不尊!”
楚行仄快气炸了:“居然直呼其名!真是个野孩子!”
两双十分相似的大眼睛互相瞪了一会儿,楚行仄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搭在方瑾枝的肩上,低声嘟囔:“野孩子!”
方瑾枝扶着他朝着前方走去,愤愤道:“楚行仄你这个老东西!”
……
楚映司看着手中的军情,整个人立在那里僵了好久。
“陛下,如今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陛下,如今燕国发动周边诸小国朝着我大辽全部发起进攻,而我大辽如今的兵马有半余不在国中,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荆国和燕国这是早有预谋啊!如果不出兵支援,陆公子带领的兵马恐怕无一能回啊!”
“陛下,可是如果派兵支援陆公子,我大辽正门恐不保啊!陆将军已经艰难死守了两个月啊!”
陆将军是陆申机,而陆无砚虽然带着兵马,却并没有军职,人们为了分辨其二人,所以称陆申机为陆将军,而称呼陆无砚为陆公子。
楚映司摆手,让这些慌了阵脚的臣子安静下来。她慢慢转过身,不想让这些臣子看见她脸上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陆无砚遇埋,如果派兵支援,大辽正门恐不保,依着陆申机寸土不让的性子,他会死在驻守的边境。
燕国已对陆申机发起连续两个月的攻城,若支援陆申机,陆无砚生机渺茫。
这是让楚映司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做选择。
“陛下,对荆国的进攻可以日后再议,可是若陆将军失守,我大辽正门一开,燕军长驱直入,恐……后果不堪设想。依臣之见,应全力支援陆将军……”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都在等着楚映司的定夺。可众臣子都知道,这个选择对于楚映司来说有多艰难。
楚映司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没了痛苦、脆弱,只剩帝者的威严。
“准奏。”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映司抬头,视线越过黑压压跪地的臣子,望着立在大殿门口的陆钟瑾。陆钟瑾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正用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她。
“钟瑾,到祖母这里来。”
陆钟瑾穿过伏地的臣子走到前面,他依礼跪地:“钟瑾参见皇帝祖母。”
楚映司招招手,将陆钟瑾招到身前,朗声道:“即刻起,封陆钟瑾为太子。”
楚映司将陆钟瑾抱在龙椅上,她大步走出大殿,回到寝宫之中脱下身上的龙袍,穿上多年未上身的戎装。
……
陆佳蒲脸色十分苍白,她吃力地下了床。她刚刚生产,需要扶着桌椅、墙壁,才能前行。
“母妃!”楚雅和急忙小跑着过来,“父皇交代了您不能下床的!”
陆佳蒲揉了揉楚雅和的头,说:“雅和听话,扶着母妃到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