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何必都说开。
而她自己的反应也让陈尘雪颇为错愕。其实那当口她有五个选择:一、叫停严胜坤的车自己走掉;二、反口骂他凭什么质问自己;三、辩解没这回事他想多了;四、说自己是蕾丝边;五、猛打方向盘撞死他。
如果是大学时的自己,会选第五个方案。如果是二十三四岁的自己,会选第二个方案。如果自己没在他手下工作,那她会选第一个方案。
偏偏下意识地她扯过明莼,挡在了自己前面。而自己狼狈地缩成一团,生怕任何枪林弹雨。
陈尘雪对着镜子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物质一受限,灵魂都磨损。
那么一个拙劣的谎言,把她的怯懦、心虚和急切暴露无遗。
第二天陈尘雪就申请调回了原公司继续做小文秘,回去之后发现公司新一轮晋升刚刚落实,她是理所当然不在名单上。熬足两年,依旧是那个最底层。
两年下来她并没有节蓄,娇养大的明莼不是那么好模仿的,两件衣服买下来一个月工资就没了。她还有小乖。每个月探望明莼父母两三次,总不能空手上门——虽然老两口也没让她亏过本。
她都二十七了。
生活怎么会这么艰难?。
反复权衡过之后,陈尘雪大为庆幸自己最终狠下心拒绝了严胜坤。她回头仔细整理他送的礼物,发现鲜花已枯萎,糖果巧克力已经吃罄,送的几个名牌包和鞋子全无实际经济价值。
去电影院看过《当北京遇上西雅图》,供养人一冻结女主角的信用卡,她立马只能站在街头兜售他送的各式名牌包——二十块钱一个都没人要。要不是编剧善心大发,她可能得和流浪汉抢食。
要是答应了严胜坤,她就是个被拖到年老色衰然后衣食无着的下场。什么?你说那十层的公寓楼?十八岁的小姑娘可能有胆子敢去相信吧,陈尘雪是不敢的。
她很现实又很凄凉地想,一对比才知道俞玄义有多好。有一句是一句,真正的问题他都帮着解决,从不玩花架子。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可笑良人不是她的。
唉,大学的时候她经常和明莼手牵手一起在校园里行走,两个人都穿裙子,都把头发散在肩膀上,人人说像两朵姐妹花。何以同人不同命,到如此地步。
严胜坤再来找她,尘雪也跟着出去,蹭吃蹭喝,但是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不喜悦也不忐忑。坐在车里她拿本薄薄的书出来看,是亦舒的《喜宝》,封面上写着——。
“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如果没有钱,至少我还有健康。”。
她摩挲着微微凸起的油墨颗粒,忍不住若有所思地抿起一丝笑。
以前就和明莼讨论过,“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请给我很多很多钱”,这现代都市女性寂寞又不敢出口的呐喊。
陈尘雪最不喜欢喜宝,总觉得她有一种不正经的情妇调调;相反的,明莼倒挺喜欢她。
呵,这大概是因为她永远也不会成为类似喜宝的人吧。所以能很有安全感地去鉴赏这个并不存在的人物,而陈尘雪老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严胜坤喜欢就喜欢她这一点,非常有格,坐下来她能和你谈黑格尔,也能和你聊毕加索。而且永远不让你得手。比十七八岁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有意思多了。
而且他晓得她的弱点和心事,所以在她面前有一种格外的安全感,什么形象都不用顾忌什么话都可以说——。
“别真把俞玄义当神仙了,你上政治课学过的,资本的原始积累最是鲜血淋漓,你以为清清白白地创业能积累起这么大的身家?”。
唉,严胜坤哪里懂,女人什么时候需要男人清清白白过,她只需要他有能力有事业,还有一双靠得住的肩膀。
陈尘雪只问她感兴趣的:“他到底是怎么爱上明莼的?”。
严胜坤“唔”一声,想想说:“这我倒是听说过,俞玄义二十多岁出来创业,当然也会惹麻烦,有一次受伤住院——还挺严重的。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协,也就无人探望,他大哥嫂子一直受着俞老爷子的照顾,夹在其中挺尴尬的,干脆派小女儿到医院里来探叔叔。”。
“那会儿明莼才十一二岁吧,但是已经蛮懂事,正好放了暑假就天天泡在医院里头。说照顾也不合适,总算有个人陪吧,应该就是那会儿,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跟前,自然就一辈子另眼相待了。”。
陈尘雪听得发怔,不免想象着,古旧的医院里,黯白色的老式瓷砖,外面一定有绿叶子的大树,那个人躺在单人病床上,年轻英俊生动的脸孤独而平静。明莼家的车来了,小女孩子白色的皮鞋踩在地上,轻快朝医院大楼里跑,司机一溜烟把车开回去。
那时候,俞玄义在窗口里看见来探望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是关心的一直注视,还是深不可测的视而不见,抑或立刻染上笑意和温情?。
不不,这都不是他,他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