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慕清沣忽然语气平和下来,漫不经心说道,“送几件衣服过来……”
羽十三偷偷地看了眼慕清沣身上脏乱差的粗布衣服,瞬间明了。
慕清沣轻轻地从窗外飘了进来,片尘未起。
看顾少白不在床上,而屏风后也无水声,他等了一会儿,轻轻唤了声,“贾哥儿……”
见无人应声,他放轻脚步转到屏风后面,果然,如他所料,“假少爷”睡着了。
水雾蒙蒙地缭绕着,那个人静静地斜枕着浴桶边沿,一段白皙如玉的小臂斜斜搭在木桶边缘,尖尖的下巴抵在手臂上,脸蛋儿被蒸出了两抹酡红,眼睫上挂着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像一粒粒星子的碎片,在氤氲的光雾中闪着细碎婉转的流光。
此刻的他,与那日慕清沣手中的小像重叠在一起。他永远记得那日,即便他刻意装扮得花红柳绿,但那面容干净隽秀得像灵台一粒菩提。黑到靛蓝的眼珠子,轻轻一眼,便能扫到人心坎里去,任何纷乱污秽的心思在这段明澈如镜的眸光中似乎皆无所遁形。
不知不觉,他的指尖触上顾少白的轻薄的眼皮,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却并未睁开。
可是,这样一双明净如泉的眼睛,却总是藏着很多东西,不愿让他看透,不愿让他看懂,而他慕清沣,偏生就是他另类,越弄不明白的东西,越想弄明白!越看不懂的人,越想看懂!
烛火将灭之前,他用一块很大的棉布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立刻裹进被子里。
在他将这幅柔软的身体放进被子的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心脏跳动,很想很想,把自己与他一起卷进去……
这一刻,他决定,放弃原先的计划,暂时不动顾家。因为,不论顾少白出于何种目的,毕竟帮了他,豁出命去帮了他!
或许,某一天,真相大白,顾家的确参与了“假药案”。他慕清沣会公公平平地处理顾家,而不再会像原先想的那样,把顾少白作为报复的工具,必杀的棋子!
烛光最后爆出一颗苟延残喘的弱小灯花,然后,熄灭了。
一缕青白的烟,在暗夜中飘摇而散,溶于淡淡的药香,不留痕迹。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似是轻松地放下了什么东西,又像是慨叹着来日的未知……
晨光穿透薄如纱翼的白棉窗纸,斜斜打进室内,正照在一团凌乱的被褥上。
顾少白焦急得把床上的被褥翻过八遍了,都没找到那块玉佩。末了,准备找第九遍。
慕清沣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堪比春光的场景。
顾少白坐在床边,腰间围着薄薄的被子,两条光滑修长的腿耷拉在床下,光脚踩在地上,正弯腰撅屁股地去够地上的一堆衣物,长长地如墨染过黑发滑下来,露从光洁白净的后背。
阳光在他身上镶了一层淡白的光晕,脊椎与腰线的形状美好流畅,一节一节细小的突起,完好地诠释着什么叫骨rou匀亭!
顾少白的手指堪堪触到衣服的同时,也堪堪发现一双穿着缀满祥云银丝纹靴子的脚。
他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抬头一入眼,便是慕清沣狭长微眯的眸子。
他讪讪地直起腰,一时尴尬莫名,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胸前诱人春光,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合适。
慕清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踏在青石方砖上的脚,一个一个圆圆的粉嫩指甲配着白玉一样微微蜷起的脚趾甲,突然心里一动。
顾少白正傻楞着头脑一片空白,冷不妨,一双冰凉的脚突然落入了温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想颤抖了一下,想赶紧缩回来。
却见慕清沣一手托着他的脚,另一只手在他脚底把灰尘拂了两拂,这才把他的脚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笑道,“你就算想引诱我,也得等病好了吧……嗯?就这么……迫不及待?”
顾少白因着他的动作,胸中似裂开了千沟万壑,难以平复,最后却化作唇边淡淡的苦笑。
半晌,他咳了两声,根本就不接慕清沣的话茬,抬头问他,“你的玉佩怎地不见了?你看到了么”
慕清沣愣了愣,原来他是在找这个!
“哦……”慕清沣道,“玉佩我收起来了。”
那玉佩不是寻常物件,是高祖所赐,历任沂亲王家传身份象征,上面雕刻的花纹极其复杂,寻常人并不知道,那也是的沂亲王的私人印信!
顾少白听了,先是松了口气,没丢就好,可是,又有些失望。
他嘲讽地摇摇头,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他一起根儿就没说过要送给自己,不是么,原来又是自作多情了!
“没丢就好”,顾少白低垂着头,慕清沣看不清他的眼睛,可是分明感觉到了他在这一刻的失望!
慕清沣觉得胸口闷闷地,有些不好受,他指了指刚刚放在床头的新衣,强自堆起个黠笑,“我去厨房端药,乖,回来给我穿衣服啊……”
院中一树紫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