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把这里忘了似的,迟迟都没有拆迁改造。还有几个旧时的棚户歪歪斜斜地搭在角落里,棚定上积压了一层厚厚的雪,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似的。
张起灵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默默地看着天上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有一些出神。
有时候命运真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它安排他和吴邪相见,然后让他们分开,却再又相见。这样来来回回循环往复着,但又始终不肯说明以后的路。它偏偏就戏谑地看着他们,看他们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看不清路,也没有光,不见前程,更无暇回顾后路。
张起灵忽然想起来与吴邪在北京的第一次见面,那是许多人都在场的饭局,他就坐在吴邪的身旁,两人挨得很近。吴邪喝的有些醉了,话也说不清,临来前仔细系好的领带都歪在一边,还会对着他哈哈大笑。
后来他常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这一天。他真想再回到这一天,他可以把手搭在吴邪的身后,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听他说说话,再一起喝酒。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是他自己亲手断送这原本可能会有的一切。
都是他的错。
张起灵重重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偏偏那时他也是个傻瓜,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柔情蜜意,非但不肯让步,反而步步紧逼。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相互较劲的两个人,只要有一方先退一步,结局就可能皆大欢喜。可他们却偏不,非得要一路纠缠着不放,直到进退维谷。
现在再回想,他才发现自己是**裸的嫉妒。三年前,他再见到吴邪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一点也没变。记忆中那个送给他一只只会睡觉的蛐蛐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完全重叠地在了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尝遍了人情冷暖,那些嘲讽和唾弃,都慢慢成为使他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垫脚石。人心隔肚皮,但是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人,张起灵只看着那一双眼睛,就好像已经看透了他那一整颗心。
他又羡又妒,心中一时五味俱全。在他从家破人亡中渐渐成长的时候,这个始作俑者却无知无觉地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在他因仇恨而变得心理都有些扭曲的时候,这个人却毫无愧疚地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再看看那一张脸,有那么一瞬间,张起灵忽然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这些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为什么一定也要把这个人也拖下水才罢休?
他真的无法对吴邪开口,这样残忍的话,他舍不得。
张起灵原本以为,羞辱或折磨这个人会让自己心里得到些平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他发现自己开始变得不满足。
他渐渐变得贪心,他想要更多。
一开始他想,只要吴邪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其他都无所谓。
后来,他想要吴邪和他聊天、对他笑,就像第一次在饭局上见面一样。他想要可以不用顾忌地看着他,听他讲话。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变得更加贪婪,他想要吴邪的心,想要得到吴邪真心真意的回应。
然而在最后,当张起灵终于意识到,他已经亲手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鸿沟之后,他的愿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无比简单的样子。只要吴邪还肯和他在一起,他不奢求那么多,哪怕只肯看他一眼也够了。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现在他终于能够想象到广寒宫的夜晚,究竟有多么的漫长。
已经十一点半了,吴邪仍旧没有回来。张起灵有些烦躁,手机拿起来又放下,那几个熟悉的数字看上去又如此陌生,他甚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试探询问。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那个文件袋,告诉了自己无数次不要多想,但却不能控制思绪。
他无法不联想吴邪的反应。
他大概会很高兴,终于要离开他了,一定是求之不得的。
外面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映在路灯下,白晃晃的,很安静。
张起灵凑近车窗,气呵在玻璃上留下一团白雾,再用手一抹,就拧成水珠滴下来。
其实吴邪早就忘记了他们之间那一件往事,他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以为他们和这世上的所有人一样,只不过是生命中来去匆匆的过客,走累了就停下歇歇脚。自始至终都只有他记得,记得那一只安静的蛐蛐,记得那一个小小的竹笼。
张起灵眯眯眼,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迷路的小男孩。他一点儿也不怕生,蹦蹦跳跳地,手里提着蛐蛐远远地走来,学他的样子仰头看天,高兴地吃掉他给的巧克力,还邀请他去西湖边做客。
幼稚清脆的童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来,那么天真的,就让他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笑意。
你在看什么?树上有鸟吗?
......
它晚上会叫的,不过现在还在睡觉,你要等一会儿才行。
......
我家在杭州,就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