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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到达盛怒的极点。
鱼都头看到耀武都战船热泪喷涌。耀武都,曾经的旗船余皇的贴身战舰, 最悍不畏死的重型炮船, 救过曾芝龙的命。
耀武都船身上修补的伤痕, 比别的战船多出一倍。
夜空的海面起了大雾, 陌生的亲人穿雾而来, 向余皇开火。
鱼都头嚎啕:“荷兰和西班牙围剿,耀武都掩护余皇撤走,全军覆没,大帅您不在, 兄弟们不知道怎么办,兄弟们没用!五支舰队都被打散了!”
陈春耘根本不认识耀武都, 他的心被鱼都头的哭声来回耙犁。耀武都战船应该是被西班牙军队抢了, 十八芝的舰队战斗力强悍,耀武都可能是被俘获的战船之一。
曾芝龙看着耀武都, 眼睛里都充血了。
天武天威两只舰队已经登岸,海都头的人撤不回来,余皇身边捧日都战船跟耀武都交战,两艘战船炮火炸得海面大雨瓢泼,两只猛兽互相撕咬。
远处的海面, 亮起点点火光。西班牙多桅船前面巨大的引航灯仿佛是鬣狗的眼睛,闪烁着残忍。耀武都战船只要重伤余皇,这群鬣狗将迅速蜂拥而至,分食余皇。
陈春耘心中不寒而栗。
捧日都跟耀武都不是一个等级,耀武都的装备仅次于余皇,而且耀武都船头仿旗鱼,有全建铁的锋利撞尖,任何船被它撞上都非残即沉。火炮炸起数丈高的水墙切割天与海,清远舰小船在冲过水墙去向天武天威报信,几艘快船中弹沉没。捧日都被耀武都追着撞,登封都被西班牙多桅船围住,寸步不得行,幽深黑暗的海面上,炮击的火光全面盛开。
曾芝龙遥遥看向耀武都。十八芝的战船根本不想碰昔日的兄弟,他们觉得大帅还要把耀武都收回来。耀武都,十八芝第一艘战船,海妖一力缔造的第一只海上猛兽。夜空中明灭的火光中,曾芝龙大喝:“火龙出海!”
鱼都头大惊:“大帅,您不要耀武都了么!”
曾芝龙平静:“耀武都的火力你知道,现在十八芝兄弟们谁都不敢放手打,只会让那群鬣狗渔翁得利。耀武都既然已经被鬼佬给抢了,上面的兄弟们……必然也不在了。把耀武都给兄弟们送下去!”
鱼都头狠狠一抹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眼泪的水迹,敲响余皇上的巨鼓,其他战船跟着敲鼓,整齐划一的战鼓震动深渊一样的海面,鱼都头嘶吼:“火龙……出海啊!”余皇上的人齐声呼喝:“火龙出海啊——!”
陈春耘被这疯狂的气氛震撼,他在余皇上航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火龙出海?
沉稳如岳的余皇,突然动了。陈春耘看到余皇巨大的尾舷缓缓打开,引出巨型血红色的炮弹。捧日和登封听到鼓声,不再与耀武缠斗,同时调转船头。余皇上的海盗船工整齐划一拉着纤绳,齿轮一个一个转动,陈春耘愣愣地看着火龙炮一节一节在明晦火海中升起,远处刚硬的爆炸光缠绕着沉默火龙炮,像是神悲悯的眼泪,为即将到来的毁灭缓缓流淌。鱼都头伸手拔出火炬,点燃火龙炮的引信,蜿蜒的引信嘶嘶向上爬,巨大的余皇被无比的后坐力剧烈一震,火云推着庞大的火龙炮瞬间窜向耀武都的船头。
剧烈的爆炸就在顷刻间,海面上仿佛升起一瞬间的日光,地狱业火在渊薮中央盛开,滔滔烈焰掀起海水,水雾蒸腾,铺天盖地。鼓声在夜色中震荡着海波,在火龙炮爆炸的余波中虚无回荡,仿佛远古的巫音,虔诚赞颂天罚。
耀武都坚毅巨大的船身势不可挡地缓缓倾斜,飞快下沉。耀武都上的西班牙海军疯狂往水里跳,其他西班牙海军船只顿一下,同时冲向余皇。此时天武都天威都亦开向海中央最恢弘的巨船。
曾芝龙一拔火铳,朝天鸣火:“打!”
耀武都迅速往下沉,十八芝其他战船疯了一样火炮狂轰。曾芝龙狞笑:“鬼佬以为我轰过吕宋港就没弹药了。”
陈春耘懵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巨大无比的耀武都一点一点没入海面。捧日都登封都追杀西班牙海军,天武天威护卫余皇。西班牙多桅船最怕的就是海盗接船舷,一旦让这些亡命徒登船,谁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耀武都缓缓沉没,十八芝的海盗们都接近癫狂。海船上全部响起妖异的号角,海盗之王的格杀令在没有星月的夜空中盘旋,杀无赦!
静水中汹涌着澎湃的杀意,海妖修长的手指在船舷上一点。
更盛大的狂欢,正式开始。
炮火轰隆,血染海面。
陈春耘站在余皇上,海面被火炮激荡,他什么都看不清。他今天第一次知道“血火”两个字到底怎么写。海面是另一个丛林,野兽们为了地盘撕咬啃噬,你死我亡。
大晏有可能会成为被撕咬的对象。
这个想法只是倏地出现,陈春耘被自己吓得全身的骨骼战栗。现在还是在南洋,在吕宋港海战,只要这些鬣狗一样泰西战舰更多,火力更强,它们蚕食完南洋,下一步的目标在哪里。
大晏。
海港繁盛,海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