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程乃是命不久矣之人,可是念望还是亲自动了手。尤其是在钟离程醒来之后,将念望在中州辅佐中州王多年的事情抖出来之后,禤景宸已明了念望与钟离皇室有恩怨纠葛。
因此,在他提到钟离朔的时候,禤景宸提起了一颗心。
幽暗的底下囚牢中,穿着白袍的念望被架在了隔绝五行的刑架上。夕阳的光辉自一角缺口漏下,与室内幽暗的灯火混在一起,照亮了念望那一头已经全然雪白的发。
禤景宸走到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屏退了侍卫,看向了被钉在刑架上仍旧身躯挺拔的念望。
念望抬眸,眸光涣散地看向了禤景宸站着的地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殿下?”
“她不会见你的,念望先生。”禤景宸望着面容枯槁,五感不清的念望,目光犀利,“朕一直很好奇,念望先生的真实身份。”
“钟离程说你辅佐中州王多年,参与了诸王叛乱,显然你应当是中州王的人。可是根据你将钟离程叛逆一事揭穿给朕来看,加之昨夜行刺钟离程与云中王,你应当是与钟离皇族有血海深仇的。可是如此?”
她问得犀利,念望垂首,认真地听了好一会,这才分辨出她的意思,说道:“帝王多疑,想要取信于你实在是太艰难了,不过,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不过是让叛逆交到你手上,然后杀了那两人而已。”
“你很聪明,殿下有你这样的皇后挺好的。”念望笑了一下,眸色晦暗不明,说道:“至于你说我的身份,我此前说过了,我是河神啊。我与钟离皇族的血海深仇,其实是我的主公与之有血海深仇。”
“太一门人,都在执行士为知己者死的信条,我亦如此。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替杨望公子复仇而已。”
他的面容已经开始苍老,发丝雪白,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苍凉之气。
禤景宸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道:“哪怕背弃君王,背弃信仰,也要执行自己的信条吗?”
“我何曾背弃自己的君王和信仰?”念望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反驳,“我成为河神,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保护杨望公子。你应当不晓得吧,风伯与河神,并不是只有皇帝才能驱使的。帝后一体,皇夫与皇后都可以和皇帝一样驱使两使。”
“我是,为了杨望公子去的。”
禤景宸说道:“你若是为了杨皇夫,那么你应当知道当年乃是杨家有反叛之心,毒害皇帝,所以刺帝才会先发制人清理杨家全家。而杨皇夫是无颜面对妻女,才自缢身亡的。这一切都是杨家咎由自取,杨望公子受累,你又为何口口声声说要复仇?”
念望一怔,霎时间像是被触怒了什么一样,面目狰狞地说道:“什么自缢!分明是钟离尘杀的人!杨家都是她带人屠的!她是为了钟离烟,一切都是为了钟离烟,为了她们姐妹两能在一起,杀掉了所有有所阻碍的人。”
他不会忘记,那个烽火通明的夜里,他看到那柄雪亮的长剑自杨望的身上抽出来,踉踉跄跄地杨望倒在地上,望着钟离尘转身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问:“这算是赎罪了吗?”
他的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剑痕,像个血人一样趴在地上。钟离尘满目冷漠,扔掉了手中的长剑。铿锵的一声,像是戳在了念望的心上,还有钟离尘冷冷地那一句,“烟儿不恨你,孤却厌极了你,你今日所受的,乃是你应得的。孤会告诉烟儿,你是自缢死的。”
她说罢,候在一旁的大司命荏苒一挥手,抹掉了杨望身上的剑痕,跟在钟离尘的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念望想,他本来不会死的,全因钟离尘的那柄剑。
那柄雪亮的剑,斩断了杨家,斩断了杨望公子的骄傲,也埋葬了他的信仰。
“冤有头债有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钟离尘灭了杨家,我拿楚国作为公子的陪葬,有何不可?”
他面目狰狞,语气里已经有几分偏执的疯魔味道,冲着禤景宸哑声道:“杨家上下七百多口人,楚国钟离皇室加起来也超不过五百人,这还还不上呢!”
“所以你就拿百姓来抵,拿江山来抵?”禤景宸痛斥,厉声说道:“你真是个令人恶心的疯子,念望。若是杨皇夫知道你在他死后毁了一个锦绣江山,不知道你还有何脸面见他。”
杨望一怔,须臾笑道:“我不会见到他的,我这样的人,连归墟都去不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楚国没了,钟离程快死了,钟离幕也要死了,我也快死了,一切都要过去了……”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禤景宸,说道:“我做了自认为我应当做的一切,我这一生没有遗憾了。”
禤景宸以一种怜悯地目光看着他,“可怜……”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隐约明白了念望的打算,冷声说道:“不过,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这一切。殿下不会来见你的,朕不会让你见到她,因为你不配!”
因为你毁了楚国,毁了她所有希冀的一切,她少年时期的孤苦都是因你一手造成的,这样的人,禤景宸是不会让她出现在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