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想了想,觉得自己当初因为心中难过随意说的一句:“尺八乃亡国之音。”实在是太轻率了些,不想让人吹奏钟离朔的曲子也太自私了些。
她沉思了一番,看着眼前的大司命轻声问道:“那姑娘既然帮了监天司这么一个大忙,又如此Jing通乐器,朕倒是有些惜才了。不知大司命可问过那孩子是何人,明日给朕递个折子,也好让朕嘉奖她一番。”
若是深爱尺八之人,禤景宸想那便将殿下的谱子传与她也未尝不可。
这样也算,为殿下找个传人了。
听完女皇陛下这句话的大司命感觉有些微妙,她望着眼前中正肃然的女皇,微微一笑:“陛下难道就没将人认出来吗?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熟悉?”
方才她分明诱着女皇入境了,怎地陷入幻境之后还不觉得小公子熟悉,就不曾半分将她当做是昭帝吗?
青岚本来就不指望女皇能相信又回魂重生一事,最起码能让她在所剩无多的时间里能帮小公主在女皇心里种下相认的种子吧。
思及此,青岚不禁在想,太一门的传教太不到位了,怎么眼前这位女皇一点奢求已死之人活过来的念头都没有。
禤景宸心中当然有过这样的奢望,正因为知道这是奢望,所以心中对钟离朔的离去越加的清晰。
在她的心里,钟离朔已经烟消云散三年多了,再相似的人都只会令她想到钟离朔,而不会错认为她。
一如,禤景宸日日见着乐正颍那张肖似钟离朔的脸,却仍旧能清晰区分一样。
她不能区分的那一刻,只有方才在台上见到那个少年时。
但她知道,那是司命们的蛊惑,那是近日累积的思念已厚重得令她受不住了。
台上那位俊俏的少年熟悉到只能令她想到钟离朔,钟离朔已经不在了,能令青岚说是她熟悉之人还有谁呢?
总不能是乐正颍吧。若是乐正颖,青岚又何必称对方为姑娘呢。
忽然,一个站在花灯下身穿白袍的少年闯入了禤景宸的脑海里,禤景宸后知后觉地说道:“是阿溯那孩子?”
算了,至少还能记得乐正溯这个人,看起来事情也没有那么艰难。
大司命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明明是渡往生怎么还要管人姻缘。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天定的姻缘,自然要想办法更加美满一点。
年过半百一点也不打算养性的大司命青岚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乐正小公子,起初找到她时,我还有些吃惊。长得与昭帝如此相似,还吹得一曲好尺八,又是这般纯真的心性,令我险些以为自己见到《太一本纪》还魂里的真人了。”
不知为何,禤景宸心头一跳,却强迫着自己压下那种希冀,说道:“大司命可莫要说笑了。”
“我也觉得自己在说笑,众所周知,楚帝都是东皇的化身,若是昭帝,只怕早已回到神国之上了,”青岚指了指夜空,只一瞬间,原本空寂的夜空炸响了所有的烟花。
无数的烟花璀璨的绽放在夜空下,灯辉映在大司命那张仿若青春永驻的脸上。大司命望着眼前坚毅的帝王,轻声笑道:“今夜神国之门大开,能在之前见到陛下一眼,我心欢喜。”
“此后海清河晏,国泰民安,万望陛下珍重。”
青岚的声音渐远,禤景宸仰头望着夜空,陡见烟花布满夜空。chao水般的掌声随着烟花绽放的声音疯狂的涌入耳中,她扭头,惊觉身边的妹妹们趴在栏杆上,望着对面还在缓缓亮着台子,轻声说道:“那扮演东皇的少年便是少司命了?当真是漂亮极了。”
不对,有什么不对。
禤景宸想,适才自己明明见到大司命了,莫不是又中了她的幻术。
禤景宸想了片刻,朝着暗卫说道:“到不可知去一趟。”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今夜元宵,是个好日子,在太一教的经书中便是神国大门打开的那一日。烟花布满了整座源州城,而在烟花到不了的不可知,今夜被圆月笼罩。
硕大的月亮沉甸甸地压在不可知梅林中的Jing致楼阁里,衬着楼阁里明亮的灯火如萤火般羸弱。
大司命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泡了一壶枸杞,坐在厅中的小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太一本纪》。
有急速的风声从梅林深处传来,大司命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门口,长叹了一声,“还是跑回来了。”
随着她话音一落,一位身穿绯色祭服戴着玉冠的少女赤足落在了门口的木质地板上。少女不过十六岁的年华,有着修长单薄的身姿和稚嫩的脸庞。她怯怯地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榻上的大司命,含着一双盈水的双眸,泫然欲泣。
“哭什么,跳不了东皇我又不会骂你。”大司命下榻,走到少女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她柔嫩的面颊,慈爱地说道:“跳完了云中君?”
少女用力地点点头,伸手扯住了大司命的衣袖,含泪望着她。
大司命又问:“合过乐正溯和陛下的八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