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穿着银甲的人手持银枪对着他,而他们身后,是被人团团护住的公主。和她视线相撞的瞬间,她眼中的得意与疯狂,他看得清楚。自知这回十有八九,在劫难逃。
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惊慌不安,连忙错开视线继续寻找,在确定没有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终于长出口气,放下心来。看来眼前的女子尚未疯狂至斯,至少没将福伯归为罪人。
为首有着凶狠面相的统领下了命令,立马有着道士从旁而出,以血写就符咒,定在他额上,又作法锁住了他的灵元。老鼠此时已与普通人无异,被枷锁、链条缚住的身体,再无施法脱离的可能。
他很惊讶眼前这个道长的修为竟是如此高深,想来应与离元相差无几。毕竟他已是仙体,能这么轻松封住他灵力的道长少之又少。
很显然对方也是满眼惊讶,原来眼前这人不是妖,而是仙。道长狠狠咬了咬牙,算尽所有,却是没想到这层,应是有人有意将他灵气隐住,若非方才要封灵元突破了术法,估计自己也只当他是只鼠Jing。
道长额间有冷汗冒出,不敢再助纣为虐,便转身朝公主道:“贫道修为浅薄,眼下已做了错事,希望公主大人大量,放小人离去。”
公主闻言大怒,
“混账东西!一只老鼠也应付不来!”
道长咬紧牙关,忍下这份谩骂,只又重申了一遍离去的请求。
公主狠狠瞪他一眼,放他走了。
到底引起了大轰动,丞相府外,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老鼠被人押出来时,众人哗然。有不知事的,特意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何人,被问之人尚未来得及回答,侍卫统领已高声说道:
“此人乃是鼠Jing一只,心肠歹毒,险些杀害公主。”
此话一出,道两旁喧哗更甚。先头只是窃声私语,后头不知是谁,开始把手中的某物往他身上扔,鸡蛋、菜叶,甚至石子。墨黑的长发被蛋ye粘黏,嘴角处也因石子砸到肿裂出血。老鼠不愿闪躲,没有做错的事他绝不会认错,他不知道公主为何这样污蔑他。他是险些置公主于险境,但他并没有有意为之。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这片令他窒息的非难中,终于是有了破裂。认识的、不认识的,有过交集的、没有交集的,在得知他是只鼠Jing的同时,一切情谊都化为乌有。只因说出这番话的是和他同样的“人”,所以站在对立面的自己再也没有开口反驳的机会。
人妖殊途,四字虽轻,此番却比天塌了的重量更让他难以承受。他原以为的小波折此时看来是比掀翻天的浪chao更让人畏惧不已。他曾经是想过把真相跟沈苓和盘托出的,现下想来竟冷得他牙打颤。是该庆幸的吧,老鼠垂下眼皮,勾起苦笑。
可是,真是该庆幸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城外山道上,有一位老者正骑着马十万火急地赶向远处。
被押到了玄铁Jing炼而成的水牢里,便是任他又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走的。原以为要在这里待上一阵,但约摸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就有人进来将他押了出去。被蒙着眼睛带下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旁边的人将他眼上的黑布条一把扯下。突如其来的目光刺得眼睛酸疼发涨,习惯性地抬手去遮,才察觉手腕被绳子绑在了身后,试着眯眼去看,这才发现他是身处刑场中央,前上方三人端坐,中间那人身穿龙袍,身份不言而喻,左边是公主,右边则是一个没有见过的面孔。而刑场外围,是一层又一层的百姓。
有侍卫来回,架来大的铁盆,里面堆着干柴,竟有人高。他很惊讶,看到这些的自己,竟是笑了的。
鼠族天性畏火,无论是平凡的鼠,还是鼠Jing,畏火这一点却是相通的。他们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杀了他,确实很聪明。
此时,齐元帝开口道:
“区区鼠Jing,胆敢为祸四方,竟起了杀害公主的心思,罪不可恕!”
龙颜震怒,又配以其侧公主哭得伤心,底下百姓愤慨不已,一声高过一声的“烧死它”震耳欲聋。
没有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人愿意等到午时三刻,旁边的侍卫应令将他架到了铁盆中央,将他的手脚绑在了木架子上,而后撤走。
随着齐元帝右边那人一声“点火”,侍卫将火把投入到铁盆之中,遇上干柴,瞬间火势高涨。浓浓的烟气慢慢将他笼住,皮肤开始有了灼烧的疼痛感。他皱着眉,压下冲到喉口的痛呼。
沈苓不在城中,离元那日带着红娘如山闭关,没有人能来救他。这一点,老鼠内心是十分清楚的。今日难逃一死,可他不愿向这群人做出半分示弱的举动。
少年有副绝美的皮相,就算此刻被火舌吞噬,那份美也是惊心动魄的。公主不知何时忘了继续哭泣,她住在丞相府里的这段日子,见过这张脸上有过失落、有过黯然,有过欣喜、有过幸福,独独没有见过他现在展露的这份冷漠与疏离,此时此刻的他明明是皱着眉、忍着疼痛的,但那份淡然却是再无人及上。少年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特意偏过头来望着她。她连忙转眼,视线落荒而逃。此时此刻,她开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