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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不是偶尔惦念起家人,我怕是要忘记我原本不属于这里了。如今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已然和这里的人没什么两样了。想起在长安是那段日子,恍然如梦。
这夜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起身点起灯烛,坐在书案前出神。低头看见案上有一叠信件,信手翻了翻,竟见崔璧斐寄来的信件,一别经年,我被琐事缠身,连一句问候都不曾寄去,想来也是薄情。虽居长安她也大概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故寄来书信问候,想及此也算心中有所宽慰。我拆开信件,只有一行字:天气转寒,殿下勿忘加衣。
我苦笑着叹息了一番,心中的凄凉更甚。
不知何时伏在书案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清早起来婉儿为我更衣梳头,李贤和贺兰相伴而来,说太ye池的荷花开的正好,问我要不要到湖心亭小酌一杯。行至途中,见太平、李旦、李显三人走来,李显向我告状说太平又欺负她,太平则笑嘻嘻的拉住婉儿,非要她一起去听教坊中新来的胡姬弹琵琶。迷迷糊糊中醒来,我叫了声“婉儿”,随即一愣,婉儿在我身旁时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周通,派人去房陵,给三哥送些冬衣去。”一早起来,我对周通吩咐道。
“殿下这是想起什么了,千里迢迢只为送几件冬衣。”周通问道。
“突然有些想念三哥了,我们已经有十年没再见。就当替我去看一眼,他还好吗?”梦境勾起了我对陈年往事的伤感,贤和贺兰已化作尘泥,显也远隔千里。
日落西山之时,太平独自一人带着侍婢随从来了。
“驸马呢?”看她一人前来,我问道。
太平与我并行进入厅堂,“他今日有些不舒服,不来败五哥雅兴了,倒是五哥为什么要邀武三思前来?”
武攸暨一向不喜交际应酬,他不来我也不意外。“不过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想和他缓和一下关系。”我答道。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婉儿被许给武三思,五哥心里放得下吗?”她笑问。
我玩笑着着白了眼她,“有什么放下放不下的。你我如今早已各为人母人父了,她也该有个归宿了。”
“五哥能这么想就好。”太平没再说什么。
“听说你向母后献了一个少年?”突然间气氛凝固,我胡乱找了个话题。
太平点点头,“仗毙薛怀义那晚,我去复命时,顺便献上了养在我府中的张昌宗,圣上似乎很喜欢他呢。”太平满不在乎的说道。薛绍死后,太平悲伤不已,几欲同去。后来嫁给武攸暨,一些面容姣好,出身低微的男子被太平养在府中做为男宠。
我笑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武大人和上官大人到了。”周通前来禀告。
“隆基,快去门外迎接。”我吩咐刚刚一直站在我和太平旁边听我俩闲话的李隆基。
我起身整了整衣冠,和武敏南不慌不忙的走出去。
“三思兄,上官大人。”我招呼道。
婉儿换去平日里当值时的圆领袍,换上了杏色的纱衣长裙,Jing心描画过眉眼,轻点口脂,额间花钿鲜红。看她盈盈伴在武三思身侧,我点头稍一示意,便将视线移到武三思身上,不再看她。
“已是深秋无花可赏,本想设宴于秋月之下邀三思兄共赏,无奈今日天公不作美,乌云蔽日,只好在厅堂中设宴了。”我站在武三思另一侧,故作亲近之势。
“梁王好久不见。”太平起身问候到。
武三思一笑,两撇胡子便上下抽动。“好久不见,公主依旧光彩照人。”
寒暄了一番,各自入席。我举杯道:“此前一直身体不适,未曾庆贺三思兄和上官大人结缘,今日薄酒一杯,恭喜二位。”
武三思一向善于献媚讨好,那副令人生腻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对我连连道谢。婉儿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连笑都称不上。
客套的喝了几杯酒下肚,好在有武敏南在,能和武三思说得上话,场面不至于太尴尬,我在旁边应和着,太平和婉儿都不甚说话,隆基静静坐在太平身侧,一言不发的看着婉儿。
婉儿察觉隆基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便柔声问他:“小殿下许久不见,可还记得婉儿?”
隆基今年刚刚十岁,但经变故之后,老成稳重。隆基木木的点点头,逗笑了婉儿。
“我们与婉儿相识之时,也就比隆基大个四五岁吧?”太平对我说。
“十四岁。”我若有所思的回道。
婉儿点点头,敛了笑容。“那时承蒙殿下照顾了。”她生疏的说了一句。
我低下头独自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对了,殿下不是有话想和三思哥哥说吗?正好你们两个男人去聊你们的,我们三个说说话,省的你们在拘谨。”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武敏南为我解围道。
“也是,那边不打扰你们了,三思兄,可否随我到书房来闲话几句。”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