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昏昏暗暗的,惨淡得很。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张青阳说:“我等你。”
张青阳说:“我尽快。”
当日,明璜出了秋狩围场,在国都悄悄拜访了几位大臣府邸,夜飞临永宁行宫。
永宁行宫一直是宏灵最华丽的行宫。自从皇帝入住行宫养病,行宫规模不断扩大,诸郡运送来的花草木石源源不断进都,堆砌成行宫巧夺天机的美景,用饰也愈发奢侈无度起来。
丑时将到,行宫仍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绵绵传,妃子脂粉熏香风细细。
明璜皱着眉头:“父皇怎么还不休息?”
皇帝宠臣太监赵硕道:“陛下这几天夜惊多梦,一醒来便难以入睡。索性通宵达旦地宴饮玩乐,说是累极了自然倦眠,日夜颠倒,奴才说了好几回都不听。”
明璜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报与孤,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是死人么!”
赵硕低头道:“殿下休怒,御医们悄悄跟奴才说过,皇帝夜惊多梦是由心病引起,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第63章 回家
明璜冷着脸前往皇帝所在坠烟园, 明明是严寒腊月的时节,坠烟园暖洋洋得如同三月暖春, 不知烧了多少木炭, 暖烘烘的热气蒸得香风愈发馥郁, 远远传来女子娇娆的嬉笑声,清歌曼舞, 好不快活。
抬眼望去,湖面上九曲石桥,舞女穿着单薄的舞衣, 如同三月春柳, 依依招摇, 乐人们坐在冻严实了的湖面上,吹弹拉唱。湖面无荷,便用纸扎了逼真的荷花荷叶插在冰上,以法术吹来云雾,沉在乐人身下,如此一来, 坠烟园不负坠烟之名, 云气渺渺, 恍若仙宫。皇帝则在湖心亭上,左拥右抱, 逍遥快活。
明璜踏上桥,舞女的碧纱长袖恰好拂过他脸颊,轻柔似风。他的脸一下子冷下来, 强横的气息爆发,飘摇的水袖被利风刮碎,云烟涌动,舞女们惊呼一声,乱了阵脚,乐人纷纷停下演奏,热热闹闹的坠烟园顿时静得可怕。
皇帝醉醺醺的还没清醒过来:“怎么了?奏乐!都给朕奏乐!”
他身边的几位宠妃见势不好,摇摇皇帝胳膊,轻声道:“陛下,是太子来了。”
皇帝头一歪,靠在宠妃半裸的酥胸上,呵呵笑着:“太子?没有老子费劲巴拉的扶持他,他算什么?”
宠妃娇美的脸蛋霎时变得惨白:“陛下,您喝醉了!”她胆战心惊地看向明璜,发现太子殿下的脸色平静得可怕,魂灵几乎都要出窍,皇帝犹在不依不饶的说:“上天误我,仙人误我!什么狗屁仙人!晦气!”
“可怜我的双罗,风华正茂的好年纪,活生生被逼死了啊!”皇帝说到这,竟扔下酒杯掩面痛哭起来,叫宠妃左右为难。
明璜依然一脸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反正他现在可倚靠的人都死了,这些话都传不出泠清宫。
皇帝捂面嚎哭了一阵子,渐渐止住了,好像醉意也随着眼泪一齐发泄出去了。
宠妃吓得脸色发青,再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的惊恐。
“说完了?”明璜声音不高,足以令在场的人胆战心寒,“都拖下去。”
号哭声一齐爆发,无数黑甲士兵幽灵般突现,各自抓了一名舞女或是乐人往宫外拖,华丽锦帛碎成一条条,凌乱地铺在地上,掀翻的乐器在地上翻滚,压出玲玲的单调音响。前一刻宛若无忧仙宫,下一刻有如人间地狱。
皇帝暴怒地一脚踢翻了案几,瓜果点心滚落一地:“孽子!我是你老子!”
明璜不紧不慢步上亭子:“我知道。”
“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乐班!最喜欢的舞女!你杀了她们,老子明天就下诏书,废了你!”皇帝大力挥舞着双臂,翻飞的大袖像拼力挣扎的脆弱蝴蝶。
“这一批人死了,自然会有更好的人顶上来。世界上没有最好的,只有更好的,就如父皇您心心念念的废后双罗,她死了,也不耽误您接二连三的纳妃啊。”明璜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芒果,忽然弯腰勾起宠妃的下巴,那是一张正直青春的娇艳面孔,皮肤吹弹可破,他仔细端详一阵,嘴角旋开一抹笑意:“天生的狐媚模样,难怪受宠。”
宠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殿下谬赞。”
明璜撇下宠妃,语气淡淡:“你也下去吧。”
宠妃的笑容顿时变成了绝望的惊恐。
“回宫去,听不明白?”
短暂的不敢相信后,宠妃喜出望外,妩媚地欠身福了一福,抛下一个媚眼,施施然走了。皇帝气得手脚乱颤:“孽子!畜生!”
明璜清掉满地的杂物,坐下来:“父皇,我要走了。”
皇帝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即便已经不复当年英勇,连年的病魔缠身和花天酒地又侵蚀了他根基,他仍努力榨出凶狠的眼神和气势出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远游了,等我登基,就不能向现在一样随心所欲,想到哪去就到哪去。”明璜笑了一下,“我真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