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安稳平顺的过一辈子么。”说着她伸手将那乐府诗集拿了过来,叹道,“这《舂歌》里的母亲,死得极惨,‘断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可惜一绝色佳人,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钦陵听罢亦不由动容,李禤在一侧瞧得清楚,心下却明白他并非感叹戚夫人的遭遇,而是想起了自己那早早去世的生母。钦陵年少有谋,若非他没有得力的母家,这赞普之位也实在未必要兄终弟及,想到这里,她也不由沉默下去。
“你不必日日新妆。”却是钦陵先开了口,语气仍旧是平日里的肃然,仿佛无论何事到了他的口中,便都是十分要紧的正经事一般,“反正我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身子。”
李禤不免有些诧异道,“不吃饭便走么?”
“外间事繁,不能陪你吃饭了。”
钦陵面上终于露出几分抱歉,“此战过后,我便多陪你。”
李禤倒不在意钦陵的许诺,只挑了挑眉道:“那你在这里,就只为了看我梳妆么?”她此话一出,自己也觉得不像样,便欲寻个旁的话题将它岔开,却不想钦陵却应了:“嗯。”
她微微一怔,不等再多说什么,就瞧见钦陵行至妆台前,一把拿起那支步摇,郑重地插在了她的发间,而后大步离去。
那王帐的幕落下后带起一阵风,吹得她微微瑟缩,仿佛经不住这冷意一般。
至晚,除下臂上的瑟瑟时,李禤按着肋下轻轻咳了几声,觉得似比从前又痛了些。她走出帐外抬眼望去,但见外头天色昏沉。钦陵出外巡视,只带了她这一个继承来的妻子,旁人皆是虎视眈眈,尤其另外几个妻子的亲眷,更是将她视为死敌,若非近年来她的身子不好,又被医师确诊不能生育,必然会招来更多的仇视。
她如今的丈夫钦陵对此倒是看得很开,只在暗中告诉他的共命人好生照看她,旁的都不必理会。也正因此,李禤带着随身的侍儿槐绿走了许久亦无人来拦。
“听说今日赞普又遣人出使楚军了。”李禤如今虽说已然可以熟稔地同吐蕃王室以吐蕃语交谈,私下同侍儿讲话却仍旧习惯用故国的语言,“也不知是为着什么缘故,更不知如今率着楚军的将军是谁?”
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正是离开一日的钦陵。钦陵手中拿了一件毛皮衣裳,走至近前不由分说地为她披上。李禤甫一见他便笑,以吐蕃话揶揄道:“赞普怎么又带了衣物,这里可没有受凉的雏鹰儿来让您怜惜。”
钦陵为她披衣时才看见她穿得厚,却仍是冷着脸道:“这样晚,怎么还出来。”
李禤却不怕他,反倒仰面抬手虚虚地比了比,方才回首向他道:“因为这里有新月和星星啊。”她说着伸手去拉钦陵的胳膊,换了汉语笑盈盈地道,“愿我如星君如月。”
被拉住胳膊的年轻人终于和缓了神色,却仍旧是绷着脸,开口竟亦是汉语:“怎么讲。”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李禤仍旧面上带笑,“听得懂么?”
“听得懂,你往日不是常教我看那些……你们汉人的书么?”钦陵抽出胳膊,淡淡地道,“那新月比星星好看许多,你来做新月罢。”李禤一怔,别过脸去摇了摇头笑叹道:“你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回帐后,李禤卸下钗环,看着钦陵略显疲累的神色,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轻声道:“西城仍旧打不下来么,守在西城的主将是谁?”
钦陵本来已然阖上眼目休息,闻言又睁开了,沉默许久才道:“是个姓高的将军,你不必多想,很快便打下来了。”
“赞普不必虚宽我的心。”李禤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的一身一体俱在赞普身上,再不做他想了。”
钦陵闻言眉心一动,张了张口,似乎想对妻子说什么,却终究归于沉默。
李祁从西城城头回到于阗国王为她准备好的府上时已是深夜,一旁的高峤经过一日的守城,眼底尽是血丝。李祁推门时不经意地看见,便道:“高将军先回去罢,不必守在外面。”
言罢见高峤不语,却也没准备离开,李祁一笑,也不关门,只抱手倚在门上笑道:“高将军有话问我么?”
高峤盯着李祁盯了许久,才开口道:“属下心里有个疑惑。敢问长公主,为何不答允白日里那个吐蕃使者来与我大楚和谈时所提出的条件,那些条件……也算不得过罢。”
【拾捌】城南已合围
李祁如今住的府上有一方小池,那小池待素秋而开律,借碧沼以凝光,于阗国王以为此小景秋日里可供清玩,博她一笑。李祁见后果然喜欢,是以住进这府邸的第三日便将卧铺下在了这小池之畔的偏房里。
如今援兵未到,钦陵又加紧了攻城的动作,使战事吃紧,她已难得有余暇休憩,却不想在这样难得静谧沉和的闲暇夜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