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的是,这般环境不会伤及蒲小丁他们的生命安全。
此刻, 不仅是田地裂缝,小木屋垮塌,就连蒲小丁他们正在通过的这条道路亦是处于崩塌之中。蒲小丁清晰感觉到,阿九抓着他的手抓得很紧,内心的情绪起伏不定。
不知为何, 蒲小丁涌起些许不安。换做平常时刻, 蒲小丁不会这般担忧,可眼下,他不确定这条雾气缭绕的道路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道路的另一边, 站在仙界的土地上。
相对蒲小丁和阿九往返王城和村子的道路, 如今的这条路明显麻烦许多,一来一去的漫长半途,谁也无法保证危险何时落下。
蒲小丁不由焦急,恨不得跑得再快一些。
仙界, 夜半时分,一轮冷清的弯月斜斜地挂在夜幕,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在高处独饮。
他自顾自地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 喃喃道:“转眼又到了这个时候。日子过得真快,老了,我们都老了。”
老者凝望月光下的仙界良久,他的目光忽然移向某处。老者眉头微皱,他掐指一算:“果然,是时辰到了。”
他话音刚落,他的指尖霎时凝聚一团忽明忽灭的光芒,光芒看似平淡无奇,却蕴藏无比狂暴的破坏力。接着,老者屈指一弹,这团光芒当即俯冲而下,径直飞向远方。光芒前行的方向赫然是蒲小丁他们此前迈入道路的位置。
老者不急不徐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垂眸看着酒杯里映出的月影:“既然进去了,就别再出来。过往,理应留在过去,没必要再来到现在。”
众人皆说,那个地方是囚笼,宣曜把延誉囚在身边,始终不肯放手。然而,在老者眼里,那个地方的确是囚笼,不过是延誉囚困宣曜的笼子。或者应该说,延誉就是宣曜的枷锁,延誉在哪儿,宣曜就在哪儿,舍不得片刻分离。
老者微微地摆了摆头:“宣曜,你不该那么蠢,你已经变得不像你。我答应过你,不触碰延誉所在的地方,但如今,延誉已不在那里,是时候让它化作虚无。”
忽明忽灭的光芒轰然落地,顷刻间将周遭夷为平地,再也不见当初的模样。
那一刻,身处雾气里的阿九不再心急赶路,他猛地抱紧蒲小丁:“抓紧我,前方的路断了。”
他们脚下一空,急速跌落。变故突如其来,阿九不懂他们将跌落到何处,他猜不透迎接他们的是怎样的凶险,他只能紧紧地把蒲小丁护在自己怀中。
蒲小丁下意识抓紧阿九的胳膊,他大力的抓住不松手。他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暴戾的力量撕裂雾气的保护,如狂风暴雨般猛地击打在他身上。蒲小丁顿感天旋地转,整个人濒临散架。
彻骨的寒意涌上蒲小丁心头,寒意不是来自寒冷,而是源于未知的恐惧。蒲小丁毫不怀疑自己随时可能在洪流漩涡内粉身碎骨,他抵挡不住如此可怖的遭难。
蒲小丁果断激发出金乌镜的全部力量,奈何依旧感觉自己无比渺小,无能为力。面对四周的暴戾力量,他的力量仿若萤火之光微不可察。
甚至于蒲小丁和阿九曾经获得的那些天道幽光,它们照样无法完全护得他们的周全,幽光摇摇欲坠。
蒲小丁费力地睁开眼,只见附近有无数画面闪烁不定,片段琐碎而奇怪。过往、现在和将来不断的变幻,时间与空间亦在反复交织,一会儿凝聚一会儿崩散。
蒲小丁想抓住碎片一瞧究竟,奈何他浑身乏力,动弹不得。他想逃离这个危险之地,可偏偏他离开不了,他不停下坠,好似要坠到无底的深渊。
老者平静地瞅了一眼轰为平地的土地,他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他迎着月光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一路静谧之际,不见任何的小仙或是仙君,就连前一刻的巨响也未曾引得他人关注,这里已无生灵。
哪怕路边的花朵仍在绽放,眼前的风景依然如画,却少了往昔的浓郁生机,平添一抹死气,仿若黄泉路畔的地府之花。
一会儿,老者行至一处宅院,一处旁人不可擅入的宅院。这里是仙主的居所,是仙主居住之处。老者抬步上前,未遇到丝毫阻拦,他轻轻松松地推开了院门。
庭院的古树下,倚坐着一人,对方发觉老者到来,并未回头:“你又喝酒了?每到这个时候,你总是胡闹一通,这次更是闹得过分。”
“那你为何不出手阻止我?”老者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你还不杀我,你在等什么?他们骂我没资格留在仙界,他们说的我的心性堪比邪魔。作为仙主,你明知我利用天道漏洞,来历不正,还这么养虎为患?”
树下的人影叹了口气:“停手吧,六界已经乱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老者大笑不止:“六界乱了,不是正好?我就是要看看,这六界熬得住多久,这天道何时崩塌。我要亲眼看着仙界化为废墟,看着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六界尽毁之时,一切就结束了。
树下的人影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