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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珏颔首:“正要出宫。”
刚走出宫门,就听见息雨的大嗓门:“殿下,可算把您给盼出来了!”
我讶道:“你不是在府里吗?”
“殿下还说呢!你和宁风出府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儒生说要见您!”
我与寒珏不解的互相望了望,息雨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就是雅会上的那个迂腐书生!”
我更加不解了:“他来□□作甚?”
“他说他要喊冤。”
“喊冤?”我凝起眉毛又带着疑问的重复了一遍。
寒珏向息雨道:“长安东街有大理寺,西街有刑部,怎的跑去南街的□□喊冤?”
息雨有些不耐烦道:“我也看不懂你在比划什么,总之他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还说什么洗雪不了冤情就要赖在□□不走!”
“息雨!”我的声音有些严厉:“给寒公子道歉!”
息雨何时见过我这般愠色,只嘟嘟囔囔道:“我不!”
“道歉!”我的声调又高了些。
宁风察觉到我的怒气,忙揖礼道:“息雨他向来嘴里没个轻重,宁风替他向寒公子道歉,还望寒公子大人有大量。”
寒珏温柔的笑着搀起宁风,平日里能翻出好看手势的双手默默的垂在身侧。
我又赔礼道:“息雨是我□□上的人,他有什么过错理当我来受罚,还望冷思莫将闲话放在心上。”
息雨躲在宁风身后小声道:“寒公子是我的错,您别同我一般计较。”
寒珏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但我知道他还是放在心里了。历来杀人诛心,方才息雨虽是无心之言,但听到寒珏耳中却能变成诛心之谈。
我厉声向息雨说道:“回府后把后院全部打扫一遍!”又看向宁风:“不得请外援,否则去□□门口跪着!”
寒珏挥手打断,示意我不必动气。
我闭眼缓气,许久才说道:“你说的那个儒生……”
“殿下亲自去看看就好了……”息雨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转向寒珏道:“你要不要一起?”
他春风一般的笑着点了点头。
我对息雨说道:“把寒公子搀上马车。”
息雨虽有怨言,此时却不敢发作,只依命将寒珏搀上去,又回过头来搀我,我既决定立威,当下便不理睬他,自己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寒珏坐在右侧,伸手过来扶我,我冲他笑了笑,以示感激。谁料他双手一滞,我差点儿摔倒在马车上。
一路上我坐在马车左侧,他坐在右侧,两人各掀起轿帘各自朝外看风景,一时寂静无话。
柳绿花红正看的高兴,转眼间便到了□□门口,那穿着寒酸的儒生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拿着块干饼大嚼,身子右边还有一碗白水,不时的端起喝一口。
我认真的将雅会那天的事又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错失后才松了一口气。寒珏道:“殿下不用担心。”
寒珏首先下了马车,伸出手搀着我。
那位儒生此时从身后掏出来一个深蓝色的包袱,将大饼往里一塞,迈步向我走来。
见外人自然要端端架子,我双目平视着前方,却不看他:“你来我府上作何?”
面对着我的问话,儒生如一棵风雨中的松柏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也不向我行礼,这让我端起到的架子往哪里放?
儒生眼皮一耷拉,紧了紧怀中的包裹,粉碎的饼渣被风一吹迷了我的眼。
他大约是来讨债的吧。
“草民是云梦泽人氏,千里迢迢赶到长安是为了喊冤!”
云梦泽,位于齐国南部,四面环山,中有天然河通过,物产丰富,但最出名的还是丝绸织物。譬如今日我身上所穿的青色丝绸便是云梦泽进贡。
若说天下养蚕产丝的地方多的只怕数也数不清,但云梦泽的丝质却有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优势。云梦泽的蚕丝极细极软,织出来的衣物也是轻薄飘逸,穿在身上如同被罩了一层薄雾轻云,被先帝也就是我父皇赐名为“云丝”,因此云梦泽织物的市价也是极高,就算有些伪劣商家拿别的丝绸冒充“云丝”,也会被一抢而空,赚的盆满钵满。
我边往府中走边道:“本王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若说喊冤叫屈,须得去刑部或大理寺,再不济去今上面前告御状也是可以的。”
儒生跟在我身后,声调依旧平稳:“民间传闻,王爷暗中训练影卫数万,今日一见王爷穿着,草民也信了几分。”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若只论衣着打扮,本王也可以把你送进大牢。”
“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声音有些急促了。
除了宁风,息雨还有寒珏之外,这是第四个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我到底是哪种人,连我自己都被不太清楚。
我好奇的停了步子,转身道:“那你说本王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