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很老的nainai。”
韩骤说话时候没什么特殊表情,独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丝怅惋,“当时家里穷,也吃不起什么好的,后来有一回我爸拿回点虾包饺子,结果我nainai闻着腥味就恶心,就只能坐炕头叼着烟袋锅,抱个火盆巴巴瞅着我们吃。”
“你爷爷nainai……是闯关东过来的?”
“对。”
今墅安有点诧异,他出生的年份距离最后一次北方人口迁徙很近,甚至到他记事以后,还有部分人在山海关两头来回折腾。如果韩爸爸是在那前后出生的,就说明他应该和今墅安是同辈人。
可是韩骤的记忆怎么变成这样了?
今墅安蹙眉,韩骤从前的记忆虽然不全,虽然很多都是小玉编造出来的,但起码都是适应时代需求的,可假使他父亲是上世纪初生人,到现在就是一百多了,这完全不符合韩骤之前形容的,父母都是从文艺口退休不久的年纪。
难道这些与韩骤最近频繁出现的梦境有关?是梦境顶替了他原有的记忆?这段记忆是真的吗?如果是小玉编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伯父伯母,做什么的来着?”今墅安看似随口一问,桌子下的拇指指甲却抠进了食指的皮rou中。
“种地的,农民啊。”韩骤脑袋突然空了一下,话一出口他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继而看向今墅安:“我没跟你说过吗?”
“我……”今墅安后背顿时shi凉一片,故作轻松的低着头吃饭,“我可能是忘了,主要咱俩没怎么聊过这事儿。”他夹了一块小排骨,想都不想就放饺子醋里滚了一圈,然后直接就送进嘴里,当一霎的酸爽冲上鼻腔时,他才清醒过来。
他把骨头吐出来,吸了下鼻子说:“那你和你哥的画,谁教的?”
“我妈。”韩骤想也不想的说,“我姥爷是画画的,所以我妈也会,后来我妈还去大队小学当过老师,帮大队办板报什么的都是她。”
“那你姥爷人呢?”今墅安问他。
“也早就没了啊。”韩骤说起这个姥爷,好像格外随意,“他在粮城,我妈嫁到了C城,我们不生活在一块,所以我就只见过他一两次。”
“我姥爷这个人怎么说呢……”韩骤停箸,拄着下巴回想,“按照老人的话说就是妨头大,会克身边人。”
“他一辈子娶了三个老婆,大老婆生了一儿一女,结果三人在从北平到粮城的路上染病死了,二老婆的孩子让个日本人打死了,二老婆就疯了跑了。三老婆就是我姥姥了,她虽然顺利生下了我妈,但之后身体一直不好。”
韩骤挠了下眼皮儿,“我姥姥那人有点迷信,她见我姥爷越活越健朗,身边的人却越死越多,便说他是偷寿的,因为害怕他把我妈给害了,就在还能管事的时候把我妈嫁到了C市,那以后也不许我妈回娘家。”
俗语常说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可在19世纪上中叶的大背景下,却是人人自危。可能你出门买个菜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可能你坐在家里,头顶上就会掉下导|弹。在那片被Yin郁笼罩的灰色环境中,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时候能全须全尾活下来的人,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不少人,那不是妨头大,而是命大。”今墅安眯着眼睛看窗外,玻璃下端布满白色的雾气,水蒸气形成的水珠一路滚下来,在一片白雾中形成蜿蜒的水流。
他经历过那个时期,虽然家大业大,但最终还是抵不过世恶道险,“我想,你姥姥或许是单纯的迷信,也或许只是对现实环境失望了,继而将恐慌转移到丈夫身上。”
“我也这么想。不过我姥爷这人寿数确实很长,在那种环境下也不知是喜是悲了。”韩骤记忆还是不全的,很多细节都没办法补充,不过对于老一辈的事,他能知道的也不会很多。
他站起来往卧室走,吃饱喝足了现在只想躺着看电视。他在餐厅门口张开双臂抻懒腰,懒腰抻到一半就突然喷笑着泄|了劲儿。
他边走边回头看着今墅安笑说:“我记得我姥姥有时候特别搞笑,原话我记不全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姥爷这人走哪妨哪,但要数最牛逼的实绩,就是他把大清朝给妨没了。”
“啊?”今墅安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有时候老人家想法也很……”他的笑堪堪僵在脸上,“你说你姥爷原来是北平人?画画的?”
韩骤“啊”了声,推开卧室的门,懒塔塔的说:“刚不是跟你说了,他大老婆和长儿长女就是在离开北平时去世的。我姥爷原来是宫里的画师,戊|戌变|法失败后,他就从宫里跑到粮城来了。之后没多久清政|府就走下了历史舞台,所以我姥姥才说他把大清给妨没了。”
今墅安瞿然站定,双眼望着床头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为韩骤送的小玉盒儿和月亮陨石,画的超写实水彩。
今墅安:“你姥爷,是晚清宫廷画师唐归?”
“这是他原先的名字,你怎么知道?”韩骤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直直的将自己摔在床上,“扑”地一声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