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潇无奈地点点头,堪堪坐定捧起茶盏,便有橐橐脚步声自屏风后响起。云晨潇惊得忙放了茶盏,跂足翘首看去。
自那山水屏风后,渐行渐近两个人影。云晨潇定睛看去,一人身材颀长,稚气未脱,乃是唐门弟子唐晓涵。她此时手中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中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的男子。那男子一袭青衫的普通文士打扮,长髯及胸,面如冠玉,虽是坐在轮椅中,但依然显得气定神闲,风姿萧肃。
两人缓缓走近,唐晓涵将轮椅推至堂内正座,便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一旁,不发一言。那轮椅中的男子左右顾盼一番,拱手笑道:“二位贵客千金之躯,又不远千里而来,我唐门本该扫榻相迎。只是二位来得仓促,昨夜只得委屈一二了。不知贵客住得可还习惯?”
云晨潇本是满心期待,又满心紧张地以为唐门掌门应是自己的母亲林清影,却不料出来这样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失望酸楚之情早已遮掩不住,此时面色已难看到了极点,早答不出半句话来。倒是水心悠从容应对一番,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寒暄之辞,又道:“唐门一向高蹈于世,不染俗尘。掌门人高山景行,却谦虚太过,江湖中人未一睹掌门人玉容,也不知掌门人如何称呼?”
水心悠这话说得巧妙。其实她也怀疑这唐门掌门,或者说唐门实际的掌权人是林清影,面前这人也许只是个傀儡。她恭维唐门掌门一番,若此人认了,那说明他就是掌门,若此人不认,或许此事尚有诸多蹊跷可推敲。
那轮椅中人微微一笑,答道:“水大人谬赞了。我唐仲平何德何能,能经得起阁揆大人首肯誉赞。我唐门二十年前元气大伤,早已不复昔日光彩。我……”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撇撇嘴苦笑道:“二位也看到了,我又是这幅光景,哪还有脸面出去现眼?不过收拾残局,苟活于世罢了。”
水心悠亦冷笑道:“唐掌门何必妄自菲薄。唐门号称蜀中第一门派,曾令多少江湖好手闻风丧胆。这样百年传承的名门大派,仅仅因为二十年前云政亭云将军的一撮毒/药,便就此一蹶不振?这话说来掩人耳目罢了,反正本座不信。”
唐仲平捧起茶盏来轻抿一口茶水,淡然道:“首辅大人不信,我也没办法。”
话已至此,两方都颇为尴尬。唐仲平已慢悠悠地喝起茶来,隐隐有了送客之意。唐晓涵此时也眼观鼻,口观心,默然不做一言。水心悠又见那云小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不觉骄纵性子一起,站起身来朗声道:“唐掌门,我水心悠现虽在朝廷谋了个一官半职,但说到底还是江湖出身,咱们也不必依着官场的规矩,在这惺惺作态!”
唐仲平闻言,拖着嗓子“哦”了一声,笑道:“水门主这是要照着江湖规矩来了?嗯,快人快语,倒也干脆。唐某愿闻其详。”
水心悠略平复心绪,定声道:“我二人此来唐门,为着两件事。其一,二十年前云政亭虽手段卑劣,但毕竟为朝廷料理了蜀中门派纷斗,功不可没。他虽挫了唐门的锐气,但毕竟没有赶尽杀绝。唐门根深叶茂,家大业大,相信现下早已恢复了实力。所谓唐门与荆州云家、与朝廷的怨仇,不过尔尔,可略过不计。我不管唐门是真的元气大伤也罢,是故作姿态也罢,你们只要保持现状,不与朝廷为敌,不为藩王鹰犬,今上仁厚,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但若你们不忘旧怨,与朝廷作对,行为虎作伥之事,那就休怪雷霆震怒,祸事临门。恐怕这次就没有二十年前那么轻松了。”
“哈哈,水大人好大的口气!”唐仲平不改笑意,亦看不出他脸上悲喜,只淡淡地道:“此为其一,愿闻其二。”
“其二,乃是私事。”水心悠伸手将满腹心事、满脸愁容的云晨潇向前一推,开门见山道:“她叫云晨潇,是云政亭的女儿,也是林清影的女儿。以唐掌门你的岁数,自然不会不识得林清影的大名吧?”
唐仲平眯起双眼,细细将云晨潇打量一番,颔首道:“肃如清风,朗若霁月。当日师父给师妹下此八字考语,谓天下唯清影可当之。如今这小云嘛……呵呵,虽有几分师妹的风采,却……”
“你识得我娘?”云晨潇本来目光涣散,心神不宁,听得唐仲平之言,灵台一闪,双目如电,心脏几乎要跳脱出来,颤声问道:“你识得我娘?”
唐仲平见云晨潇听见“林清影”的名字,顿时神采奕奕,与之前呆若木鸡的状态判若两人,也是暗自一惊,心道:“眉眼上有六七分相似,如今这气度,却是十成十的乃母之风了。”口中答道:“清影是我同门师妹,我自然认得。”
“我娘她,现在何处?她……她……”
云晨潇心中急切,口不择言。水心悠看得着急,只得替她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要帮她寻母。”
“要找清影师妹?”唐仲平吃了一惊道:“实不相瞒,我也找了师妹好多年了。可我师妹那执拗性子……她若想见你,便不请自来,她若不想见你,你纵寻遍天涯海角也是枉然。”
云晨潇巴巴得望着唐仲平,那眼神中饱含期待,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