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那些而已,在路明非的眼里这个现在干净整洁的厕所里满眼都是鲜红色,染血的卫生纸、洗手台上带血的碎玻璃渣、镜子上什么东西从伤口里拔出时溅上的细小血珠呈现出抛物线的形态,连那些酒Jing棉球都被鲜血浸透了。而且他看到了低着头的楚子航的表情,冷汗、虚弱、面部扭曲,嘴里咬着毛巾,小股的鲜血沿着身体一直往腿上流,半干之后映衬着皮肤的颜色触目惊心。
他又想起了在阿瓦隆找到楚子航的那一刻,那时候他的师兄全身被鳞片包裹,爆血龙化后的身体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也是浑身鲜血的样子,呼吸微弱得就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似乎轻轻一吹就会熄灭。他当时想也没想就提刀划开了自己的动脉,完全没注意到奥丁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能浑身颤抖着盯着那些吸收了他血ye的鳞片缓缓收回皮肤下方,再度露出那张他熟悉的脸。
但现在这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他却无能为力。他清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师兄一个人躲在自家厕所里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正在跟陈雯雯吃饭还觉得自己很苦情,他还见到了这个人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后来换上的白衬衫,楚子航用纸巾按着腹部侧面单手平静地开车载着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还跟他讨论陈雯雯诺诺和苏茜说自己的伤没关系只希望快点止血免得过安检的时候麻烦,要他帮忙不告诉别人就算是还了那样大的一个人情,而他当时看师兄对伤口的态度好像是车座椅上被圆珠笔画了一道似的那么轻松就什么也没管……他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因为楚子航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绝对不能去医院,因为连一个医学院的新人都能看出楚子航的伤口愈合速度和正常人不一样而那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因为使用爆血这种改变了血统纯度的禁忌之术甚至不能对学院报告。
因为那时候路明非是个废柴他无能为力,所以他现在也无能为力。
“明非,没事了,”从路明非对着的角度、抱着他的力度和按着他右下腹的那只手,楚子航很快就猜出了他看到了什么,只好摸着他的脑袋尽力顺毛。感觉到自己脖子那里迅速蔓延开的一片shi意,不由得又高兴又心疼。为了转移路明非的注意力,楚子航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路明非的小腹上——他发现路明非似乎很喜欢他这么做——“别想太多,你要是不开心了它也会不开心的,等会儿还要下去吃饭。”
“对不起……”路明非松开了楚子航,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我洗把脸就好。师兄等下我们早点下去吧,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不用这样,厨房有徐阿姨,妈妈很喜欢你。”楚子航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唔,手感不错,再捏一捏。
“好伐,辣我瓦礼物旯突来……嘶兄里无要再咧我脸了!”路明非红着眼睛瞪他,然后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开心就好。”楚子航拍拍他的脑袋。
事实证明苏小妍很喜欢路明非给她带的巴西特产:虽然卡莎萨酒和马黛茶都立刻被打开尝了,但显然她最喜欢的还是那枚蓝宝石胸针:全球约65%的宝石产于巴西,这些宝石从开采到切割、镶工、设计也全部都在巴西进行,因此价格在那里也相对低廉;因为蓝宝石本身就比红宝石便宜许多,路明非当初买下这个蓝宝石胸针,本意是想要纪念那些被那死胖子杀害的金发蓝眼的女孩们,等到遇到合适的时候再送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跟导师去南美研究蝴蝶的时候遇上了桑巴舞游行,导师去跳舞了我就随便逛逛看到这个不错就买了给妈妈带回来。”
“爸爸”今天不在家,晚饭果然吃了饺子,徐阿姨是海边长大的,做得一手很好的鲅鱼水饺。
楚子航看了书,书上说现在的胎儿体长接近14厘米,体重大约200克,跟一个苹果差不多重,但骨骼几乎全部是类似橡胶似的软骨,不过也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硬了,因为可以保护骨骼的“髓磷脂”开始慢慢地裹在脊髓上了。
所以路明非现在要多多补钙、补各种矿物质元素。
晚饭刚开始的时候路明非依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只低头努力扒拉着自己面前那盘清炒小油菜,不说话不夹菜也不抬头。他一开始说过要自己来的,但却被楚子航面不改色地继续用“跟导师做微生物实验有点感染身体受的伤也还没完全好”做挡箭牌,把不适合孕期的食物全部从他面前剔走。接收到自家漂亮妈妈的眼神后,吃饭全程楚子航都在给路明非夹菜,却也只是让他把脑袋埋得更加低,像个小仓鼠那样努力认真地鼓着腮帮吃东西。
他们下午被告知徐阿姨家里这两天有事,做好晚饭后就请假回家了,要下周才能回来,所以吃过饭后是楚子航去刷碗——路明非想去搭把手来着,却被苏小妍一句“明非来跟我一起聊聊天”捉到了沙发上正襟危坐。
“噗嗤,”漂亮妈妈看他紧张的样子先笑了出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是……我这个人跟美女说话就会紧张……”路明非说完立时又想抽自己嘴巴子了。
看到他说完话后立刻哭丧了脸,苏小妍笑得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