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信鸽也多了几分明色。
卸下了平日凌厉的青年此刻嘴角笑意温润,他从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张纸条,这一番动作轻柔细腻,虽是银甲护身,却不带半分铁血。
将纸条展开,陈郁川便只瞧见了极短的一句话,那上面一笔一画都是他熟悉到刻在心头的
嘉礼已备,静候君归。
不过简简单单八个字,让他在北疆冰寒已久的心头一片熨帖。陈郁川伸手慢慢描摹过纸上工整清雅的墨痕,眼底露出极温柔的笑来。立在窗框上的霜鸿拍了拍翅膀,扭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一双极锐利的鹰瞳正好奇地盯
着陈郁川的动作,那一方小小纸片上头到底有个什么可看的?
陈郁川抬头看了一眼它,朝着霜鸿做了个手势:霜鸿,你自己到外头去找吃的,不必留在这里了。
霜鸿低鸣一声,一扇翅膀即往高空而去,眨眼便化成了青空之上一个极小黑点,它这一走,案头上立着的鸽子方才放松地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送了好大一口气。
陈郁川原是想将霜鸿留在帝京的,谢映庐让陈郁川带了过来,这只海东青在战事中曾啄瞎了两位室韦将领的眼睛,是故军营中众人看了它都很喜欢,还有几个小兵去打了野兔来给它吃,只是霜鸿傲气得很,只是在陈郁川
的示意下啄了两下就不肯吃了,这脾气却很得一群士兵的喜欢,连连称赞它很有血性,弄得陈郁川哭笑不得。
来来回回地将那张纸条看了许多次,确定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了,陈郁川方才照着原本的折痕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放到了一旁。他又从书桌上的一叠宣纸中抽了一张,裁成相等大小,思忖片刻,方才嘴角含笑写了一句
君书既得,来日必守白头。此证。
他才吹干墨痕,门外就有人来唤:小陈将军,元帅请你到议事厅去。
知道了。陈郁川微微抬高声音应了一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桌子上不断扭头看来看去的小鸽子,只得先将手中纸条与谢映庐送来的那一张一起叠起来放在袖口里藏了。又深怕那小小纸片会掉出来似的,陈郁川仔仔
细细地理了理衣裳,这才往议事厅方向走去。
议事大厅内坐了一排将领,陈渊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手中一盏清茶,待人来齐了,他才朝众人道:这几月我们守在边关实在憋屈,而今风雪已平,众将士已是休养停当,我们也就不必再跟他们耗着了。
他说话时神色一派平静,座下众人却是炸开了锅,当下几个性子急躁的便跳将起来,朗声笑道:好!老子早就忍够那几个狗贼了!今日看我弄不死他们!
更有人直骂那室韦兵长得就是副讨打的模样,留到今日才打可算是赏给他们的福分了!
陈渊微微点着头抿了口茶,似是放下一起重担一般长舒了一口气,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厅内众人,众人话语各异,却都是因着即将出战伐敌而露出最真心的笑容,见此情景陈渊垂下眼睫,心内这才放松了许多
在座无一不是行伍多年老将,更是军营中许多年轻将士万分崇敬的人,若真是查出有叛徒,只怕军心大伤。
待众人话音落定,陈渊又道:我与几位主将商量过了,定于立春一日开战,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后轻声交谈一番,均是点头赞同。
陈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道:诸位既是没有异议,还请下去各自收拾好手下兵马,三军戒严,决不可出任何差错!言罢又与几位将军商议各部任务,三万大军几乎全部集结用以强攻,众人在此地等了数月早就等得
心焦了,一时间群情激昂,一众将士都是摩拳擦掌等着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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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韦军营。
室韦王爷哈日查盖理了理厚重的锦袍,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将士:我室韦在此地与大庆军队胶着数月,怎么连他们幽州城的半片瓦都没打下来?你们不是说这幽州防卫松懈极易攻打吗?怎么还让那陈渊领了三万士兵来
?
身披苍狼黑甲的将军伊勒德抱拳道:王爷,我们此前突袭亦有成效,大庆折损了不少士兵,陈渊麾下的陈家军更是士气大衰
哈日查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可我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大汗要的是城池!我现在已经很后悔劝说大汗把军队交到你的手中了,伊勒德将军!
说罢他一双灰蓝的眼睛紧紧盯着伊勒德,眼底露出几许嗤笑:也许你这把战刀已经钝了?用来冲锋杀敌已经不够了,放到柴房里砍砍柴还不错?
伊勒德握紧了右拳没有回答,帐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一旁身着灰鼠裘的军师忽然弯腰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们马上就能让大汗看到此次出兵的成果了。
哦?闻言,哈日查盖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但愿军师所言是真。
我以阿日善大神的名义起誓,军师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那位陈将军很快就会后悔到北疆来的,这将是他行军生涯中最惨淡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