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跑,就有长着尖角的夜叉凭空出现,叉子一挑,将人扔上山去,那人被刀戳了个透心凉,挣扎着从尖刀上爬下来,哭着喊着翻山。
哀嚎遍野,不过如此。
高良姜不敢上前,只觉得日头越来越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脱衣服,可是她不敢脱。
又一个想要逃跑的人被夜叉挑上了刀山,嚎叫得渗人。高良姜下意识退了两步,有人从后面扶助了她,高良姜以为是夜叉要挑她了,高声喊道:“好汉饶命!”
耳边一声轻笑。
高良姜抬头睁眼一看,阿藏!她喜不自禁,记不得之前是怎样的怨他气他,也忘了此刻身处恶境,两手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欢喜道:“你在这里!你在这里!阿藏,我一直在找你。”
“姑娘,你认错人了。”此人疏离地笑着,将手从高良姜手里拿出来。
一股落寞的感觉袭击了高良姜,她身上热得很,心里凉得透,几乎要哭出来:“阿藏,我是高良姜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姑娘,此地非你等该来之处,劝你速速离去。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此人一拱手,飘摇而起,飞身于天上,朝着刀山火海那边去了。
“阿藏,你等等我,你等等我——”高良姜在下面边跑边追,跑进了刀山,不留神被一块石头绊住,朝着一柄尖刀摔去——
“阿藏!”高良姜惊坐而起,一脑门的汗,见到自己还坐在姥爷家炕上,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是个梦。
姥姥见外孙醒了,忙端来一碗水:“乖孙,瞧你这一头汗,快喝口水。”
高良姜接过水,牛饮鲸吞,喝了个Jing光,解了燥热,可一颗心还在胸腔里撞个不停,心中又虚又怕,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下炕穿鞋,问姥姥:“姥爷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在院子里跟小虎、小燕玩儿呢。别着急,把外套穿上,外头冷。”
高良姜耐着性子,由着姥姥给她把大棉袄穿上,外头那吉听到里面的动静,钻了进来,问:“姜啊,干啥来了?”高良姜先没说,只把刚才坐的怪梦跟两位老人家讲了讲。高良姜醒了之后想了起来,刚才梦里的夜叉她见过,有一回梦到有无边的黑海,海里有很多人在挣扎,海面上就有这样的夜叉恶鬼手握铁叉巡逻。
老太太听完直念佛,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乖孙,还好你没过那刀山火海,菩萨保佑啊,我去烧柱香谢谢菩萨。”
高良姜拉住了姥姥,道:“姥,为什么我不能过那刀山?您跟我讲讲。”
老太太道:“那是地府里的刀山火海啊,经文里都那么说的,刀山上刀剑林立,火海里火焰翻腾。乖孙,你要过了它,不就死了吗?呸呸!乖孙,你记住,以后要是再梦到,可千万不能过去。”老太太起身,要去烧香。
高良姜又一把拉住了姥姥,问:“那我之前梦到的黑海呢?”
“那是地藏经中说的三处苦海,生前有罪孽的人,死后要过了那三处苦海才能往地府里去。哎哟我的乖孙,做什么孽,让你梦见这些晦气事儿,姥姥给你胡撸胡撸。”老太太伸手抚着外孙的后背,一下下的,高良姜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些,她把头靠在姥姥身上,闻着姥姥身上的樟木味道,又问:“要是在刀山火海看见了我认识的人呢?”
“乖孙,你梦见谁了?”她姥姥问。
那吉吧嗒抽了一口旱烟,插嘴道:“是不是那个叫阿藏的厨子?姜啊,姥爷早就想跟你说说这人,去了几趟,你都不在店里头,你这些天在忙什么?”
忙着躲妖魔鬼怪的嘴。
这话不能明说,高良姜打了个哈哈,问道:“姥爷,你找我什么事儿?阿藏的事儿?”
那吉磕磕旱烟,道:“还不就是他?姜儿,姥爷我回来思来想去,想了几个晚上,姥爷还没头昏眼花,还记得清楚,你家这个厨子,姥爷是真见过。大概就是十四五年前,你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小小一个人儿脸都黑透了,眼看着小命不保,你娘那会儿哭得跟什么似的,家里就忽然来得一个和尚,长得跟那阿藏是一模一样。他给了一张符纸,贴在你额头卤门上贴了三天,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由着他了,结果,嘿,你就活过来了!”
高良姜听了默默无语,半晌问:“您就没想着给我找个大夫看看?”
那吉叹了口气,道:“怎么没看,你家里那点儿值钱的东西都让你爹卖了,就为了给你找大夫。不仅是北京城里的大夫,连直隶有点儿名气的大夫也都给你找来了,吃的药渣都有几箩筐,最后连药都喂不进去了,眼看着你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幸好有那个和尚啊!”
“那和尚还说,你体内Yin气重,阳气浅,妖魔邪祟容易粘身。从此以后要给你女扮男装,当做男儿教养,增长体内的阳气,骗过妖魔邪祟的眼睛。”
姥姥插嘴道:“我好好一个整整齐齐的大姑娘,现在弄得跟野小子一样,这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姜儿,我苦命的姜儿。”姥姥抱住了孩子的头。